李承安便浩浩蕩蕩地帶著十六衛的番兵,一直查到了綠綺樓。
這一路而來也算順利,他每查完一處,只管拿出輿圖把那兒勾畫掉。至于搜查的結果與記錄,有他父親身側那些比狐貍還精的門客,不必他花大功夫。
綠綺樓前是一片用彩綢圍起的小院,院里小橋流水、曲徑通幽,偶爾還能看到幾個在院里飲酒作樂的客人。
他們一群人浩浩蕩蕩地將綠綺樓圍起來,李承安便率先帶了幾個人進門。
剛進院中,便看見樓前那個滿頭金玉的老鴇正被幾個胡人圍著。
那一眾胡人高大強壯的,身上穿著動物皮毛縫成的衣袍,李承安遠遠地就聞到他們身上的膻味,熏鼻子得很。
他不耐煩地皺了皺眉,拿手抵了抵鼻子,走上前去。
那幾個胡人正圍著老鴇大聲地說著什么,那老鴇一副左右為難的模樣,卻像是拿他們沒辦法。
那幾個胡人漸沒了耐心,開始伸手推搡著要進去,旁邊圍攏著的幾個綠綺樓的幾個家丁忙上前阻攔,最前頭的那個卻被胡人一把搡進了旁邊的池塘里。
嘰里咕嚕一陣突厥語的爭吵,聽得李承安腦袋疼。
“喂干什么呢”他大聲道。
那幾個胡人回頭,面色不善地看向他。
李承安本就心情不好,理都沒理他們幾個,徑自走上前去,朝老鴇亮出了自己的令牌“十六衛查案,所有人在原地不許走動,你,跟我過來。”
那老鴇連忙上前“軍爺,我們這是合法經營的,衙門的文書都齊全。”
“廢什么話。”李承安不耐煩道。
他跨過小橋,正要率先走到樓里去坐下,喝杯茶等著兩個門客帶十六衛搜查,卻被那幾個胡人攔住了去路。
幾個人一副兇神惡煞的面孔,為首的那個大聲朝他說了一串話,卻是突厥話,李承安一個字都沒聽懂。
但語氣兇惡,一聽就不是好話。
“說的什么鳥語。”他煩躁道。“講人話。”
卻見那突厥人直勾勾地盯著他,半天擠出一句蹩腳的漢語“滾開”
說著,推了他一把。
李承安雙眼一瞪。
這突厥蠻子敢罵他他都已經這么倒霉了,還有突厥人送上前來罵他
李承安面色一冷,也不跟他廢話了。
“來人。”他說道。“把這幾個拿下。”
且不管這幾個突厥蠻子是真膽大還是不認得他,今天不在十六衛的監牢里殺他們幾天威風,李承安的李字倒過來寫。
跟他在身后的那一隊衛兵立刻應是,上前便要捉拿這幾人。
卻不料這些突厥蠻子非但不怕,竟推搡著跟十六衛的士兵廝打起來。綠綺樓前的院子小巧別致,四下又是樹又是水的,一時間門亂成一團。
李承安在推搡中被撞了好幾下,還不知是誰的手肘重重捅了一下他的腰側。
他疼得抽氣,心里直罵晦氣,向后退著便要退出去些。
“這幾人,襲擊十六衛欽差,抓回去統統先關他個月再說。”朝外退時,他還不忘高聲命令道。
卻在他話音剛落之時,混亂的人群里忽然閃過了一絲銀光。
下一刻,為首的那個突厥蠻子竟不知從哪兒掏出了一把锃亮的匕首,沖出人群,直朝著他的面門而來。
周遭糾纏的人群誰也沒反應過來,李承安后退一步,卻被橋邊的假山石絆住了腿腳。
李承安當即嚇得愣在原地,眼看著那把匕首攜著勁風,在那突厥人猙獰的面孔和震耳的嘶吼聲里,直沖著他面門而來。
要死了。
李承安腦袋里只木然地剩下這一個念頭。
卻在這時,他面前一花,像是有神跡降臨。
一道火紅的身影從天而降,踏著水中嶙峋的太湖石,飛身而來。
下一刻,匕首停在了他眼前寸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