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璴的聲音從他耳邊響起。
凌厲而細微的風聲隨之響起,猛地拂起他鬢邊的發絲。他只來得及單手抓緊趙璴環在他腰側的胳膊,下一刻,四下已然移形換影,他足下一空,踏上了侯府高大而厚重的院墻。
趙璴像是會飛一樣
他足下未見半點聲音,卻輕盈而精準。他足間只在侯府院墻上一踏,未有分毫停留,兩人便已然落上了侯府后院的一排高大的房屋頂上。
仿若輕風刮過細瓦,方臨淵再抬眼時,便見連綿高聳的偌大侯府,像他眼底連綿無盡的星河與山川。
微風掠過,只幾息之間,他們已經踏過了一間院落,飛身落在了不遠處的另一座屋頂之上。
只留下一穿雨打屋檐般細微的輕響。
世間竟有如此了得的輕功嗎
方臨淵不由得在夜風之中回過頭去,看向了趙璴。
趙璴的側臉離他近極了,幾寸之外,是他飄揚的烏發之下,唯獨露在覆面之外的一雙眼睛。
仿若夜風中被作為暗器擲出的桃花瓣,明艷而銳利,像是取人性命的刀。
好近。
方臨淵這才后知后覺地發現,他幾乎是被趙璴整個摟進懷里的。
他的胳膊環在他腰上,勒得很緊,半邊胸膛密密地貼著他的后背。面前拂過的夜風似都染上了桂花香片氣,與趙璴柔韌的發絲一道撩過他的面頰。
方臨淵能感覺到他緊實而堅韌的肌肉,像是一層韌且緊繃的蛇鱗。
也太近了
方臨淵呼吸一凝,當即感覺到了一種莫名的緊繃與壓迫,像是被冰冷的蛇一圈圈纏繞得密不透風。
可他分明連足下都是踏著風的。
他從未與趙璴靠得這樣近過。
他莫名有些緊張,四下里隨風掠過的景物與燈火都隨之模糊起來,便連天上靜謐的星子,一時間都成了海洋中閃爍的波光。
他們就這么踏過了半座侯府。
在懷玉閣與扶光軒之間的一片竹林造景后,趙璴帶著方臨淵落在了那兒。沙沙一陣輕響,草叢中幾只螢火蟲被他們驚得飛了起來。
趙璴松開了方臨淵,緩緩呼出了一道緊促的氣息。
卻見方臨淵足下一趔趄,險些摔倒。
趙璴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臂,將他扶住了。
“怎么了”趙璴低聲問道。
只見方臨淵搖了搖頭,微一眨眼,說道“沒事就是沒想到竟這樣快。”
趙璴平素也并沒有行得這么快過。
但是
他偏生將自己逼到了絕境,分明碰一碰方臨淵都會緊繃地發抖,卻直到帶著方臨淵踏上屋檐的那一刻,才意識到他們的動作是怎樣的近。
小鹿還醒著,他竟斗膽將他抱在了懷里。
像個白日里懷揣著珍寶穿過街市的賊一般,他的心臟咚咚直跳,讓他幾乎喘不上氣來。
他生怕讓方臨淵覺聽見。
于是,遁走的飛賊,不敢有片刻停留。
方臨淵深吸了一口夜晚濕潤清涼的空氣,方才被夜風吹麻了的腦袋也醒過來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