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婦你這毒婦你敢騙朕。”
“皇天在上,臣妾區區一介柔弱女子,也是要討生活的。”姜紅鸞卻渾不在意,輕飄飄地說道。
“你就不怕朕殺了你”鴻佑帝目眥欲裂。
姜紅鸞笑起來。
“臣妾自然怕。”她說。“但便是朝堂上的大人們,一著不慎都是要掉腦袋的。臣妾今日東窗事發,也無非是心存僥幸,輕敵自傲,以至于棋錯一著,沒能笑到最后罷了。”
“你你”鴻佑帝臉上的肌肉哆嗦起來。
“你與朕夫妻近二十載,朕卻沒想到,天下竟有你這樣惡毒的女人,竟如此擅長偽裝,將朕都騙了過去”
姜紅鸞聞言,輕嘆一聲,眉眼微微一垂。
“陛下今日說你我二人是二十載的夫妻,可臣妾于您而言,不就是奴才嗎”她抬眼看向鴻佑帝,眼神冷漠。
“曲意逢迎,佯裝出您喜歡的模樣,在您手下討生活,爭權柄,不就是如此嗎您要臣妾令您安心,要臣妾令您打理好后宮上下,又要臣妾聽話乖順合您心意,臣妾不是都做到了嗎”
說著,她漠然偏過頭去,看了不遠處的趙玨一眼。
“唯獨這個孩子,也不過是臣妾給自己留的一條后路罷了。臣妾是欺君瞞上,但也從沒說過,在您身死之前要做什么呀。”
她淡笑著嘆了口氣。
“若臣妾真有什么野心,扶持幼帝,垂簾聽政,豈不是更痛快”
她語氣輕飄飄的,神色淡然自若,口中說著他的生死與皇權,和她素日里挑選珠玉錦緞沒什么兩樣。
“臣妾能做的所有功業,不過后宮而已。于您允許的范疇之內,臣妾已經做得算好了吧。”
鴻佑帝滿腔的怒火、要與她算清舊賬的決心,在這一刻,竟全都憋在了喉頭,問不出來了。
這毒婦皮子之下,竟是這樣的鬼
“好若是欺騙朕也能道好,那么天下的毒蟲惡鬼,豈不都好”他咬著牙,看著姜紅鸞。
“朕著實沒想到朕還以為朕很了解你。”
這回,姜紅鸞真的笑出了聲。
“陛下了解臣妾”她笑道。“便是臣妾的父親,臣妾的兄長,也沒興趣說這樣的話,您又何必廢這個閑心呢。”
“反正女人該活成什么模樣,你們不是早就心有成算了么臣妾照做就是了。”她譏諷地笑著,看著鴻佑帝。
“你這是欺君”鴻佑帝怒道。
“原來陛下今日來此,是為了與臣妾交心的啊。”
她大笑起來。
旁側的趙玨嚇得大哭出聲。
“哭什么哭”
姜紅鸞忽地一聲怒喝,將鴻佑帝都嚇得一哆嗦。
姜紅鸞卻混不在意,怒視著趙玨,直到他連哭出聲都不再敢了。
她冷笑起來,看向鴻佑帝,笑得渾身都在顫抖。
“我要是不與你作偽,早拔下簪子,捅穿你的那些孽種們的喉嚨了。”她說。
“我生來最討厭小孩。哭鬧、臟污、頑劣,我多看一眼都生厭。可偏生你要他們從我肚子里爬出來,讓他們撐破我的肚腹。”
鴻佑帝膝蓋一軟,后退了一步。
“殺了你。”他口中念念有詞。“朕要殺了你。”
便見大笑著的姜紅鸞,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他。
“我還想殺了你呢。”她說。
“簪子尖銳,足夠把你的肚子劃開。那些哭嚎吵鬧的孩子,我滿宮拖沓纏繞的臭詩,全都該塞進你的腹中讓你嘗嘗滋味。”
說著,她又想起了什么一般,看著鴻佑帝的眼神亮了。
“啊,還有礙事的長指甲,麻煩的綢子裙,裹腳的布帛。既然你喜歡,自己穿上就好了,何必要拿來烏涂旁人呢。”
她笑著。
第一次,她端坐在那兒,鴻佑帝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