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隅亦從高空摔下,他在空中伏低腰身,落地后迅猛地向前翻滾蹲穩,如同一只優雅的豹。
薔的目光掠過他,驚恐地看向那道憑空出現的黑色身影。
挺拔如刀鋒,沉默地佇立。
一身黑的男人緩緩走上前來,路過剛起身的安隅,皮手套在他肩上一握。
锃地一聲,他將短刀插回了安隅腰側。
薔牙齒打顫,“你、你從哪里”
“檔案室在哪”黑衣凝視著他。
那是薔已經多年未見過的,堅定的人類的眼睛。
在他拋出短刀的一瞬,他就意識到金眸的那個并不是人類,因為那雙眼睛會變化。而眼前這個人則不同縱然那對瞳心中的漆黑讓人如臨深淵,但卻如此堅定坦蕩,仿佛永遠都不會沾染詭譎。
他的話語亦不附加任何精神蠱惑力,只是純粹的壓迫。
薔仿佛不受自己控制般,朝西北的方向抬了下手。
下一瞬,十幾米外的人突然閃現至他眼前。
白發在風中卷曲,豎瞳冷凝,金眸中流轉著一抹赤色。
這一次,輪到雪光折射入薔的眼中。
那一絲驚懼還未來得及化開,他已被刀刃一抹破喉,糜粉色的血液灑透了腳下的土地。
安隅看著那道身影倒地,柔軟而安靜,周遭除了風聲,再無異響。
被割破的喉嚨是尸體上唯一的傷。
他瞪著那具尸體,片刻后,站立不穩般地向后退了一步。
皮手套從身后再次握住他的肩,秦知律從容道“我來殺就好了。”
安隅不語,胸口急促地起伏。
秦知律打量著他,“消耗這么大”
“不”安隅開口,又頓住。
不是消耗,是憤怒。
被束縛雙手等待處決的那一刻,意識深處那個東西似乎被深深激怒了。如果他沒有控制,剛才使出的能力就不會僅僅是釋放折疊在繃帶中的空間,而是會把自己疊向薔的身后,再立即疊向另一方向多次空間折疊,可以讓連接著薔和自己的那些花枝陷入空間錯亂,直接把薔撕裂。
如果真的那樣做了,那將會是他最殘忍的一次反殺。
他本以為自己控制住了那股沖動,畢竟還想著要問檔案室的位置。可沒想到秦知律先他一步問出口,在薔回答的瞬間,深處那個意識突然掙脫他還沒反應過來時,已經殺了薔。
安隅不知如何解釋,真相會讓秦知律從前為他做的擔保轟然坍塌。
秦知律喉結動了動,似是想說什么,又咽了回去。
他緩緩從安隅手中拿過刀,在手套上抹掉正反面的污血,將兩只手套摘了,隨手扔到一邊。
左手掌心上有一道淺而長的口子,滲著血,是剛才在空中握刃時割破的。他不甚在意地把手垂在身側,舉起右手壓了壓安隅在風中亂飛的頭發。
“失控了”
安隅一僵。
這不是秦知律第一次摸他的頭,但從前是隔著手套,而這一次,掌心的溫度透過發絲傳了下來。
秦知律語氣平和,“你并不是沒控制住那個東西,而是沒控制好自己。”
安隅怔然抬眸。
秦知律道“你總是試圖和深處的自己劃清界限,覺得它是你要利用和對抗的東西。或許是因為你的行為和脾氣有些變化不定,上峰也一直不肯放下這個猜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