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對這件事抱有極大的怒氣,一則治病這件事,本就叫她受了重傷,續上小七殘缺的心脈,刨骨這件事更是匪夷所思,是不顧她自己性命又極其沒必要的事。
賀麒麟歸攏天下武林秘籍,最強的高手基本都在皇帝手里,賀酒會武功,錦上添花,不會武功,有這么多,且源源不斷的高手護衛著,根本不可能出事。
但她竟硬把自己的根骨想辦法融進了賀酒的身體里。
因為沒有蓄積內勁的氣脈,以后再如何修煉,也存不住內勁,先前剩下的內息,也會隨時間漸漸消散,直到有一日,再使不出一點內勁。
裴凡心焦心灼,亦覺得不可思議,“你到底怎么想的”
曾經的賀麒麟,什么都要是最強,天下勢必都要掌控在自己手里,也不會將自己的性命安危交到旁人手里,如何受得了自己變成羸弱的樣子,再過一個月,體內那點殘留的內息消散,普通的刀劍就能要了她的性命。
曾經天下最強的強者,就這樣變成了不會武的廢人,“你真的甘心么”
賀麒麟在雪地里慢慢踱步,“我不知道。”
一開始連治好小七都不是十成十的把握,她沒有想太多,只不過等續上小七的性命,看著小孩有力的呼吸,忽而便起了念頭,實則并未想太多。
只是想讓小孩擁有最好的,給小孩最好的東西。
如今已經過去好幾日,也清楚知道將來的結果,卻也似乎沒有一絲后悔過。
賀麒麟并不怎么在意,“也許因為小七生得漂亮可愛。”
裴凡目光復雜,這暴君竟是一點也不后悔,當年落進川江受了重傷,她寧愿冒一半丟掉性命的風險,也要用猛藥重塑經脈,恢復武功,如今竟想也不想就給出去了。
現在堅硬冷情的暴君有了軟肋,不知是好是壞,裴凡心里發悶,“小七聰慧,時間久了不可能察覺不出異常,知道以后只怕會很傷心。”
賀麒麟溫聲道,“過幾日我會南下江淮,小七性子軟善,需要歷練,朕去了江淮,一月不歸,小七必定會來尋,彭城出了貪腐案,貪的是百姓的救災糧,看小七路過彭城會怎么處理罷。”
裴凡十歲便離家游學,這會兒也目瞪口呆,“小七還五歲都不到。”
彭城那地方濱海,匪寇和官員做事都彪悍,守著航運又遠離皇城,說一聲土皇帝也不為過,把小七放進那里,不是把綿羊送進狼口。
賀麒麟見他一副堅決反對的模樣,失笑了一聲,“小七比你想象中要堅強膽大。”
說話間兩人已經進了宣殿,裴凡朝御案的方向抬了抬下巴,自己差點沒笑出聲。
朝臣們已經進了宣殿,正安靜地排序立著,御案不到三尺高,原本夠小孩露出腦袋的高度,現在穿著小龍袍的小孩屈膝扎著馬步,讓自己的高度剛剛好能被御案遮住。
不過她大概忘記了腦袋上還有發冠冕旒,露出一小截在外面,臣子們大概是看見了正在御案后緩緩移動的冠旒,不似以往那般三三兩兩聚集在一處寒暄說話,一時都靜默住了。
賀麒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