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研究員是白種人,保護罩下的臉格外蒼老。
他深吸一口氣,丟下皮劃艇,然后從甲板爬到了皮艇上,笨拙地劃到了岸邊。
在此期間,他一直都小心翼翼地護著懷里的金屬箱。
老人走上岸,目光掃過島上隨處可見的太歲花苞,態度十分警覺。
老人的嘴一張一合,顯然是在朝藍牙耳機里說著些什么。可惜是雙層玻璃真空隔離,贏舟也不會唇語。
他跋山涉水地來到了島嶼的最中心位置。
研究員抬頭仰望著大樹,眼神充滿敬畏。他雙手合十,閉上眼,開始禱告。
幾分鐘后,老人停下祈禱。他打開金屬箱,里面竟然裝著幾只肥滾滾的大蟲子。像蠶蛹。
贏舟或許沒見過這種蟲子,但一定認識它的祖代,太白。
冰凍著的蠶蛹聞到太歲的氣息,竟然顫抖著身體,蘇醒過來。
它們如同聞到了血腥味的鯊魚,一個個扭動著落在地上,朝面前這棵樹爬去。
很奇怪,贏舟居然從幾條蟲子的身上看見了貪婪。
他下意識地抬起手,想阻止這些蟲豸。
大蟲從贏舟眼前穿過,沒有受到絲毫阻礙。
它們順著樹干往上爬,一直到了樹干的核心區域。
蟲子堅硬無比的頭部化作錐子,在最表層開鑿出一個蟲眼。它們扭動著鉆了進去。
好惡心。
想吐。
贏舟在這瞬間聽見了尖銳的鳴叫,仿佛就在他的耳邊響起。
老人的眼神充滿驚恐,他瞪大眼,像是看見了世界上最恐怖的東西。
他在這一刻聞到了太歲的花香,這不應該,因為他已經做了最嚴密的隔離。
“嗬嗬”他的喉管中發出意義不明的哀嚎,雙腿一軟,跪在了地上。
老人的雙手試圖打開自己頭頂的防護罩,但在清醒狀態下都困難異常,更別提精神錯亂的現在。
似乎有一根看不見的繩子勒緊了他的脖子,老人捂住喉嚨,在地上翻滾,身體抽搐,陷入了巨大的痛苦中。
不到一分鐘,他徹底停止了呼吸。
隨后,新生的太歲枝芽刺破了防護服,從玻璃合金材料的表面鉆了出來,長出一茬細嫩的芽。如同剛發芽的貓草。
研究員防護頭盔里的太歲花長得更好。它們從眼眶、嘴、耳洞等等一切可以鉆出來的地方爬出。根莖交織成網狀,在幾個呼吸間盈滿頭盔。
研究員死了,然而疼痛并沒有停止。
太歲很痛苦。
贏舟沒有感覺,但他感覺到了進化源的求救
我需要一具身體,贏舟想,然后他朝著地上那具尸體伸出了手。
就在即將碰到的剎那,漆黑的影子從背后猛地抱住了他。
火焰在裴天因的皮膚上燃燒著,他吐字斷斷續續“舟,別。去。我,等我。”
“不要。會,迷失。”
贏舟沒辦法思考,他陷入了一種非理智的狀態。像是聽到了塞壬歌聲的水手,明知危險,卻依然身不由己地靠攏。
他用力掙開裴天因的懷抱,然后一頭扎進面前這具身體里。
贏舟一個彈跳,從地上爬了起來。
這具身體衰敗得厲害,和快散架的標本也沒什么差別。
嗯,而且用不了異能。他在這里變成了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