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裴天因就沒有這樣的煩惱了。
他本來也不是人。
贏舟小幅度地扭著自己的身體,看向門口的位置,觀察著這些不速之客。
毛茸茸的頭發蹭著裴天因的下巴,裴天因唇線緊繃,有些緊張地抬起頭順便掐了自己一把。
裴天因覺得贏舟壓根沒把他當人看。
更別提考慮到他竟然生理性別男。
門口的警衛員穿著簡潔利落的防護服,手里還握著槍。能看見的有兩個,看不見的還有很多。槍口自帶瞄準鏡,掃過的地方會有激光紅點。
警衛員頭上裝著照射燈,謹慎地走進辦公室內。
他們像颶風一樣掃過辦公室,又很快退去,自始至終都沒有發出過一點聲音。除了那點輕微的水聲。
人離開,但裴天因依然沒有放下贏舟,甚至禁錮著他的行動。
幾分鐘后,房間里傳來了機械音,“滋滋”,竟然是天花板上的偵查無人機飛了出去。
裴天因這才放下贏舟,并且眼疾手快地從椅子上撈起一件長外套,披在了他肩上。
贏舟低頭,扣著扣子,問“到底怎么回事”
從酒店發生爆炸后,他就有一種活在夢里的感覺。
裴天因的聲音很艱澀“葉、想,融合。”
贏舟略微忖度“葉啟枝想要要融合我和太歲”
裴天因溫順地點著頭。
“那你呢為什么會出現在這”
裴天因看著他的這張臉。
實驗體的長相和贏舟毫不相干,但他卻依然從這張臉上看出了贏舟的影子。
裴天因一
字一頓地回答“我是,你、的。”
他想表達的其實更多我是你的一部分,你接納了我,所以我們靈魂交融。葉啟枝想要把夢里夢外的贏舟捏在一起,卻剔除不了我這部分純凈的污垢;所以我出現在了這里。
他不僅出現在夢里,也出現在夢外。
諾亞方舟上
裴天因抱著昏迷不醒的贏舟,在船艙內穿梭著。
從外表看,這是一團移動著的黑色火焰,走到哪,就燒到哪。
火焰越過了一個個緊閉的金屬門。
門上掛著標簽,“靈魂貯藏室01”、“靈魂貯藏室02”
他懷里的贏舟眉頭緊蹙,太陽穴兩側貼著奇怪的圓形傳感器。仔細看,會發現這些圓片的表面有一圈尖刺。
傳感器不是貼上去的,是狠狠刺進去的。裴天因強行拔掉了連接管,一點血跡從傷口處流出。
贏舟的頭發顏色很淺,血浸入發絲,紅晃晃的,扎眼。
裴天因看著心疼。
葉啟枝冷酷的聲音從身后傳來“裴天因,你早該死了”
他在用雙腿跑,追趕著裴天因,兩手握著的雙刃劍在墻壁上劃出刺耳的聲響。
空間似乎在葉啟枝的周圍折疊了,哪怕是物理性地用腿跑路,他的速度絲毫不慢。不斷地朝著裴天因逼近。
葉啟枝是有些意外的。
按理來說,這里會是只有他和贏舟能到達的地方,但沒想到,一個叛徒悄然潛入。
在葉啟枝的眼里,裴天因是那個被研究所養大,最后背叛了研究所的叛徒。
哪有什么兩不相欠,研究所的養育之恩,裴天因還得清嗎
如果不是當初趙思嘉手下留情,裴天因能活下來嗎
讓它留下一條命的是誰一直不計后果強化它的人是誰
為什么當年在那么多被試里選中了裴天因還不是因為他溫馴,聽話,忠誠。
是的,這不是葉啟枝一個人的功勞。是好幾代人的努力。
葉啟枝不是趙思嘉那位“母親”,也不是謝東壁那位“兄長”;但他是最后一任所長,他的意志就是研究所的意志。
他理所當然地認為,裴天因是研究所的財產,裴天因應該為他的意志所驅使。
哪怕這意志和裴天因相悖,但自己一定行走在更正確的道路上。
裴天因沒有回答,他的精力也不允許他做出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