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說了三個好”,賀煊倏然起身,沉聲道“莫子規,你想挾天子以令諸侯,我不會叫你得逞的。
莫尹笑著看他,你若真心想要阻撓我,就不該把這番心思說出口。
賀煊爭鋒相對道“你若真心想要犯上作亂,就不該寫信讓我入京勤王。”
莫尹提了酒壺倒酒,“我寫信給你,是想看看你有沒有長進,是不是識時務,認不認得清誰是真王,他舉了滿得快要溢出來的酒杯,頗為陶醉地一飲,唇上沾了水色,他看向賀煊,賀煊,你想清楚了么當真要來擋我的路
賀煊靜靜看他,眼中情緒莫辨,面上神情已經給出了莫尹答案。是的,他同他,不是站在一邊的人。
不愧為世代忠心的賀氏,莫尹放了酒杯,起身時微微有些踉蹌,賀煊腳步下意識地向著他的方向一動,莫尹扶著桌子站直了,他看向賀煊,微一展袖,含笑道,你既如此忠心,弒君之人就在面前,你為何還不來殺我
雖然賀煊已經隱隱猜出了真相,可當弒君這般大逆不道的事真的被莫尹親口承認時,他的胸膛仍是劇烈而急促地起伏了,雙眼死死地看著面前的人,賀煊的拳頭已經攥得緊得發抖。
莫尹嘴角笑容很滿,你派李遠去南鄉搬救兵,不錯,這很聰明,可這樣一來,南鄉賀氏只剩下個空殼,老太師身邊無人,你這做兒子的難道就不擔心么
賀煊腦海中一聲劇烈轟鳴,抬手握拳過去,莫尹一面笑,一面握拳接招,瞬時之間,兩人便過了幾招。
胳膊與胳膊強力地互相重擊交纏,莫尹輕咳了一聲,側過臉凝視著賀煊的眼睛道“我若傷到分毫,老太師恐怕就不能壽終正寢了。
賀煊雙眼中快要噴出火來,莫子規、莫子規他最后一聲幾是大吼,驚起亭外飛鳥紛紛向夕陽歸去。
看著面前他三年來未有一日忘記的人,賀煊只覺心如刀割,又不知為何至此。
我從未對不起你
賀煊聲音漸低,眼中帶著難言的痛與恨。
那種痛苦還是沒給莫尹帶來巨量的快樂,有快感,但也有煩躁,莫尹臉上的表情慢慢消失得一干二凈,整張臉清凌凌的冷,要怪,就怪你非要擋我的路。
你已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賀煊咬緊了牙,難道還不滿足
“李成圭昏庸無能,我比他強不知千倍,他能當得皇帝,我為何不能”莫尹盯著賀煊,眼中燃起火焰,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我莫子規又憑什么非要在一人之下
賀藏鋒,你聽著,我要做這個世界的九五至尊,你如若愿意助我,將來我可以算你為從龍之功,如若不然,莫尹聲音漸冷,冷得有些逼人,“我會將你們整個賀氏”他迎著賀煊也越來越亮的眼睛,一字一頓道斬草除根
這一瞬,賀煊竟然有些想笑。他想笑,想大笑,狂笑一番。笑話,真是天大的笑話啊。
他果真也笑了,笑得淚都溢了出來,“莫子規,我這般待你,你說要將我整個賀氏”他笑容漸熄,整張臉都變得仿若戴上了一張面具般堅硬無匹,好,我等著你莫太師的手段。
交纏的手臂猛然放開,賀煊后退了兩步,“我已向各軍送去密令急信,命他們速速進京勤王,你御令處有多少人,可擋得幾十
萬大軍
莫尹也笑了,他輕輕咳嗽,笑得很是意味深長,你以為你大將軍之令在各軍眼中有多了不得識時務的人恐怕比你想得要多。
賀煊面色緊繃,得道多助,失道寡助,世事不會全被你料算中。“是么”莫尹道,那我們就拭目以待,看看到底誰會笑到最后。賀煊深深地看了莫尹一眼,拂袖轉身。
賀藏鋒
賀煊腳步頓住。
“我等著你跪在我面前稱臣的那一日。”
賀煊回過臉,夕陽已完全陷落,只有極為淺淡的余暉照在莫尹身上,莫尹面色雪白,雙眸冷酷無比。
不會有那一日的,賀煊手掌背在身后死死地攥住了自己的手腕,永遠不會有那一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