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陽宮,來來往往的宮人都低著頭,輕手輕腳地生怕驚擾到里面的人。
長樂宮位于朝陽宮的東側殿,楊婕妤就住在其中。
和宜殿要去御前送膳食的消息也傳到了長樂宮,她臉色立時難堪下來,宮中伺候的人低下頭,大氣都不敢喘一下,誰不知道楊婕妤脾氣不好,動輒就會打罵下人。
雅玲從中省殿回來,掀開簾子,就聽見主子不忿地罵了一聲
“一群狐媚子”
楊婕妤一身粉色華衣坐在榻上,身邊站著幾個宮婢伺候,眉尖緊蹙著,透著一股遮掩不住的煩躁。
雅玲見狀,心中嘆息了聲。
自新妃入宮后,主子就有點心浮氣躁,皇上來后宮的次數本就不多,現在又得分給新妃一些,再者,新妃入宮后,除了自家主子得了一日侍寢后,其余侍寢機會都落在了新妃頭上。
舊邸跟上來的妃嬪都伺候了皇上四五年,論年輕鮮嫩,自然是比不得新妃,若只憑容貌,主子倒也不輸新妃,但再美的容顏也有看膩的一日。
主子不免有點惶惶,這些情緒難以言說,也就化成了煩躁。
雅玲聲音很輕,勸慰道
“主子和她們計較什么,御前豈是人人都能去的地方,盧才人少不得挨個掛落回來。”
午后犯困,楊婕妤通常這個時候會小憩片刻,雅玲扶著她起身坐在了梳妝臺前,楊婕妤看見銅鏡中的女子扯唇,壓根不信這話,吩咐
“盯著點。”
御書房,談垣初伏案處理政務,朝臣剛剛離開,他眉心裹著疲倦,但忽然,他想起什么,抬頭看向沙漏,然后問許順福
“什么時辰了”
許順福心中腹誹,皇上不是看過沙漏了嗎,怎么還要多此一舉地問他
但許順福沒敢問,他頂著皇上的視線夸張地朝沙漏看去,畢恭畢敬中透著點裝模作樣的驚訝
“呦,都要過午時了”
談垣初瞇著眼瞧他。
許順福悻悻地笑了一聲,移開視線,試探性地問“奴才派人去傳膳”
談垣初沒說話,只是沒什么情緒地耷拉下眼皮。
得,許順福還有什么不懂的
許順福心底嘀咕,這和宜殿真是不懂事,說了午后給御前送吃食,還真準備等午膳后再送來
真等到那時候,是準備送來給誰吃
真沒一點眼力見。
想到這里,許順福忽然有點沉默,和宜殿那位主子但凡有一點眼力見,都不會提議今日讓云姒姑娘來御前送吃食。
許順福見過各種各樣的后妃,難得有點一言難盡。
他胡思亂想,一刻鐘眨眼間晃了過去,談垣初抬眼,瞥了眼某個沒眼力見的人,語氣有點涼
“你準備一直在這里站著”
許順福一驚,訕笑道“奴才去給皇上傳膳”
傳膳是假,主要是趕緊去看看和宜殿究竟在搞什么鬼。
許順福出了御書房,剛準備去后宮,就見一宮女打扮的人拎著食盒靠近,許順福眼睛陡然一亮,他心底知道內情,沒端著御前的架子,很快迎了上去,但等湊前兩步后,許順福腳步漸漸慢了下來,臉色也變得有點古怪。
來人一靠近,臉上立即堆了笑
“許公公,天氣炎熱,主子擔憂皇上龍體安康,特意吩咐奴婢給皇上送一份冰鎮酸梅湯來,還請許公公通傳一聲。”
許順福瞧清了人,壓根不是皇上想見的人,差點鬧了個烏龍,許順福有片刻沒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