懂事又乖巧,偏偏她一舉一動中都透著些許隱晦的恭敬和疏離。
談垣初冷下臉,他何時被人撂過臉色
談垣初想甩袖離開,但他又隱約有一種預感,一旦他今日真的轉身離開,日后即使她表面再乖巧和溫順,二人都會生出隔閡。
談垣初只覺有點堵得慌,他要是真的不管她,他現在怎么會出現在她這里
他語氣沉了下來,帶了一點警告“云姒。”
云姒不說話,殿內陷入一片死寂,許久,她抬起頭,杏眸紅紅“您和她們一樣,都欺負奴婢,她們欺負奴婢無依無靠,您也欺負奴婢無處可去。”
話音甫落,她眼淚毫無預兆地掉下,佳人落淚,梨花帶雨,本該也是一副美景,但談垣初全然沒有欣賞的心思。
她一點點蹲下來,頭埋在雙膝中,低泣聲不斷。
就仿佛是他剛進來時看見的那副場景,當時她只能躲在房間里偷偷地哭,如今她也只能抱著自己落淚,那他這一趟來和不來又有什么區別
談垣初心底的那點惱意剎那間消散得一干二凈。
他靠近哭得難過的女子,將人摟在懷中抱起,她僵直身子,不靠向他,也不再乖順地攀著他的脖頸,煩躁又一點點涌上來。
將人放在床榻上安置好,他按了按眉心,只能妥協
“是朕說錯話了。”
云姒的哭聲倏然一頓,她怔怔地抬眸望他,似乎被他嚇到,杏眸仍是濕漉漉的,卻是驀然呆住。
談垣初垂眼看她,一點點擦凈她臉上的淚痕,讓云姒忍不住輕顫了下眼瞼,她咬唇一點點靠在他懷中,兩人都沒再說什么,但適才那種隱隱對峙的氣氛卻悄然無聲地消失,她輕抽了一下鼻子。
談垣初不得不承認,她還是這般好,他低頭幾不可察地貼了貼她的額頭,淡聲問她
“現在脾氣怎么這么大”
云姒咬唇“奴婢沒有。”
有沒有,她心底清楚,談垣初沒再繼續說,而是輕描淡寫道“這件事,朕會派人去查,滿意了”
女子雙手攀上他的脖頸,和往日一樣乖順,但談垣初卻是心底清楚,根本不一樣。
如今的乖順,只是因他愿意順著她心意罷了。
談垣初輕扯唇,她此番行為,讓談垣初莫名想起一個詞明碼標價。
云姒抬起一雙杏眸看向他
“查清以后呢”
談垣初抬眼,將問題拋回給她“你想怎么樣”
她輕顫著眼瞼,聲音中的抽噎還未徹底消散,似乎透著柔弱不堪的可憐
“您不給奴婢位份,怎能由著別人仗著位份欺負奴婢”
她沒明說,但談垣初聽出了她的言外之意。
一旦查出背后主使,她想要他將其貶位,這是懲戒,也是立威。
她抬眸和他四目相對,在一片安靜中,她仰頭親在他下頜處
“皇上就當憐惜奴婢一次,哪怕只是一個品階也好,您總不能一直瞧著奴婢被人欺負。”
“您說讓奴婢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奴婢只是想站起來和她們平視一次。”
她睜著一雙杏眸,燭光映在她眸中仿若是盛著星河,她往日總想隱藏起來的自卑也在這時不可抑制地展現出一點,垂斂的眉眼染上一股脆弱的乖凈,她輕輕抽噎著請求他
“就一次,好不好”
談垣初知道她沒她說得那么可憐,但他還是可有可無地點了頭。
她終于破涕為笑,整個人都撲進他懷中。
談垣初摟住她的腰肢,若無其事地覷了她一眼,那點煩躁情緒散去后,談垣初卻是看清她的喜悅和悲傷都有些許做戲的成分。
談垣初垂下視線,不緊不慢地落在她臉上,他眼神淡淡,眸色卻漸深。
宮廷戲班子的戲都不如她演得好。
但她有一點沒說錯,除了他,她還能找誰幫她示弱和心機也都是因她孤立無援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