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你拆開信的時候,第二封或許也快送到了。”
“其實,也沒什么事情要與你說,今日父皇下葬,一切都如常。”
“其實還是有些想說的。”
“我很想你。”
落款沒寫裴九枝,而是烏素對他的專屬稱呼“小殿下。”
烏素看著這信上所言,長睫顫了顫。
她的指尖依舊穩定,沒有任何顫抖,只繼續拆下一封。
“這是第二封信,你離開五日了,我今日去皇城司的時候,看到云都東側的許愿樹下擠滿了人。”
“原來是那冬天的許愿樹上多了兩只很大的飛蛾與你不像,它們的顏色很鮮艷,一只是明亮的鮮綠色,一只是落日的金黃色。”
“云都的百姓覺得冬日出現相攜飛行的蛾很神奇,是一個好兆頭,所以他們紛紛到許愿樹下求了紅線。”
“連這樣沒有任何依據的喜兆也信,百姓真是可愛。”
“我也信了。”
“我給你拿了一根祈福的紅繩,就在一起送過去的錦盒里。”
烏素打開錦盒,看到內里躺著的一枚祈福紅繩。
她的眼睫微垂,繼續冷靜地拆下一封。
“烏素,七日了,你還沒有回來,皇姐準備登基了,過幾日便是登基大典。”
“等你回來,該叫她陛下了。”
“如果你看到了信,會給我寫回信嗎”
“不回也沒關系。”
“今天也想你。”
“非常想。”
烏素知道,這些話,都是小殿下說給她一個人聽的。
所以他行文的語氣柔軟,還有些少年人的幼稚。
左右,在他看來,這點“小缺陷”不會被外人看到。
她拆開了最后一封信。
“烏素,十日了,我沒收到回信。”
“我將逸兒送去太傅那里學習了,他這幾日都不會回來。”
“以前我習慣日月閣里只有我一個人,但我現在不希望了。”
“你何時回來呢”
“十分想你。”
烏素的手指點在信上最后四字上。
“十分想你。”
她的指尖顫了顫。
烏素想,小殿下以后可不會再想了,他記憶里,沒有烏素這個人了。
她將這些信合上,重新塞回信封里。
烏素將錦盒里的祈福紅繩取了出來,戴在手上。
而后,她扶正桌上的油燈,法術一點,這油燈竟然亮了。
烏素將一封信放在火上,她低垂著眼,竟然要將裴九枝與她有交流的最后痕跡都燒了。
白日烈陽下,火舌舔上信紙邊緣,將“小殿下”三字灼燒殆盡。
烏素拈著信封的手指一動不動,她的表情冷靜。
火焰繼續燃燒,寸寸灰燼落下,火焰觸碰至“十分想你”四字。
“想”下方的“心”字被燒干凈,烏素看著這焦黑的邊緣,忽然抽回了手。
她的手掌往下一按,白皙的手掌攏上火焰,也不覺得疼。
散開的黑白色混沌之氣將那灼灼燃燒的烈焰撲滅。
這封信沒燒完。
烏素深吸了一口氣,她的面容平靜,低垂的眼眸,如毫無生命的死水。
她將燒了一個小角的信和其他信放在一起,妥善疊好,裝進自己懷里的那個錦囊。
這些信,與符紙青鳥、曖昧紙條放在一起。
烏素將錦囊扎緊,重新揣在懷里。
從始至終,她都十分冷靜,每一步的動作都平緩認真。
最后的最后,她將手伸向自己放在桌上的食盒。
烏素將一枚野橘子取了出來,剝皮,摘下一瓣橘肉。
她慢悠悠地將這瓣橘肉放進嘴里,舌尖抿了抿,汁水爆開,盈滿口腔。
烏素瞇著眼想,這顆野橘子,真的好酸好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