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暮是故意的。
她不動聲色地抿了一口藍調的瑪格麗特,慵懶隨意地托舉起酒杯,親眼目睹被這些議論困擾著卻又無可奈何的顧寅,她含蓄的目光和刻意的默不作答已然給出了答案。
而眼眸流轉間,那挑釁而逗弄的眼神一閃而過。顏暮今晚的確有些乏味。
沈玨莫名其妙的主動喝藥,更是令她匪夷所思,畢竟就算身處同一屋檐下,也從沒見過這孩子以這種別扭的方式討好過她。
索然無味的她望向了顧寅此刻的面容。
一張算不上年輕卻新鮮的臉。
冷峻,在他界限以內的不容侵犯的臉此時此地暗沉了下來,而之前他服務的那群人,卻紛紛向他投以輕蔑鄙夷的目光,這在顧寅的人生里確實算得上頭一回。
他很好奇她的作案動機。
然而,女人毫不客氣地把罪責推向了自己,一手晃動著攪拌棒,臉上生氣勃勃,“其實,你要是之前在我們通話的時候就轉賬的話,也就沒有大晚上這一出了。
“那顏小姐豈不是沒戲可看了”
顧寅彈落著肩上因為旁人過生日而四處飛揚的金屬塑料片兒,突然趴在了吧臺的桌子上,凝視著顏暮的眼眸。
“我可不是故意的,我也是受害者,”顏暮眼神卻不見得有絲毫的躲閃,“我明明是一家正規酒店的老板,卻被路過的人當成是戀愛腦,不也很無辜么
“正規”那兩字令顧寅啼笑皆非。
他的酒杯很快見底,杯子里只剩下透明的趨于渾圓的冰球,他突然問,顏暮,你對我的職業就沒有一絲好奇
為什么想當警察顏暮沿著他的思路問下去,靈動的眼眸很久沒有像現在這一刻眨了眨道,“不會是因為小時候看了黑貓警長吧”
看過,但我比他帥。
顧警官就這點酒量,喝完這些就開始講胡話”顏暮笑得坦率,不會吧,不會真的有警察拿自己和一只可愛又正義的小貓作比較吧
“你不承認”
顏暮就是不想要順眼前這個男人的心意,超乎尋常地和顧寅慢條斯理地舉例說明,“黑貓
警長穿制服,你沒穿,所以你沒他帥。
意興闌珊時,顏暮去了趟洗手間,“我去趟洗手間。”
對于“制服”作為評判標準并不認可的顧寅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便服,趁著顏暮離開的時候又趕
緊扶了一把那搖搖欲墜的洋桔梗。
什么啊
“這么急著給你的小叔子找,難道不怕我真找一個和你對著干的弟媳,把你們家鬧得天翻地覆
站在洗手間墨綠色的玄關烘干的地方,顏暮有序地排在其他女性的身后,一邊瀏覽著酒吧洗手間的標語,一邊奉陪著顧太太又一輪措手不及的催促。
但很快,顧太太從這洗手間流動的音樂當中聽出了顏暮所在地方的非比尋常。
她立馬轉移了話題,只字不提對小叔子的憂心忡忡,無比關切顏暮現階段的近況道,“你這是在哪里,總不是在酒吧
“在。”
那邊的顧太太直接笑岔了氣,“我聽說沈光耀可是追著去了海南,現在已經開始擔憂他會不會嫉妒到臉都發綠了
“別提他,掃興。”
顏暮明顯放緩了腳步,前排的人早已離開,她卻遲遲沒有將手探入烘干機的縫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