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有何難我蓬萊物產豐饒,我的園林之中更是百類俱全,小友隨我前來,我自有上佳竹米相贈。”
陸空星連忙推拒。
“這怎么好意思,我沒有什么可交換的”
“這算什么。”蓬舟態度隨意,“小友若是愿意,就同我下一盤棋,說兩句話吧。”
想起方才陸文昭的種種異常,蓬舟重重嘆了口氣。
“我這心中,實在郁悶啊
。”
這樣
陸空星再拒絕就太不近人情了,
于是點頭答應下來。蓬舟當即春風滿面,
扯了云,就帶陸空星往他的鶴洲洞府去。
陸空星臨走前,趁蓬舟扯云的工夫,靠近荷花池。他搖了搖手中不知哪位仙人送的小竹枝,跟小龍告別。
逢萱的心情有些復雜。
他想先下手為強,陸空星竟顧及他的尊嚴,幫著他進行遮掩。這種情況下,他若再對陸空星動手,倒成了恩將仇報之徒了。
他還特意靠近荷花池,同他道別呢。
逢萱心中有所觸動,然而說時遲那時快,趁著陸空星靠近的空檔,一痕白影“咻”地鉆進他的袖子里,乖乖把自己盤好了。
陸空星嘴角微揚,露出舒心的微笑。他家的蛇蛇可不能落下,當然是偷偷帶著一起走。
泡在水里還腰痛的逢萱“”
他不服憑什么這是差別待遇
香霧裊裊,蓬舟親手為陸空星斟上仙茶,又打開鶴洲洞府的云天扉,于是萬里云海,晨日曦光,盡收眼中。陸空星規規矩矩地正坐,紫瞳抬起,遠眺浩蕩云海,這風姿氣度,落在蓬舟眼中,竟不像一個宅家自閉的小仙,而像是云頂上攪動風云的大仙人。
神仙也。
蓬舟眼中流露出贊嘆,接著一聲長嘆。
“小仙友,我實在無意為仙友增加負累,只是這些話,我也不知該同誰說。”他慢慢斟酌著措辭,開了個頭,“我有一個朋友”
陸空星“所以您怎么了呢”
蓬舟“”
“我真有一個朋友算了,也不算朋友,就是認識的仙人,他走死胡同了,油鹽不進,煩死人。”
陸空星心中微微一動,估計與陸文昭有關,于是輕輕問了一句。
“那位仙友是走什么死胡同了”
蓬舟好一陣長吁短嘆,不知該怎么說。陸空星是與仙山主距離很遙遠的小仙,反而能與他談論這樣的話題,也不會產生過度聯想。想到方才與陸文昭的不歡而散,蓬舟就一陣頭疼,為了易于理解,于是打了個比方。
“小仙友,你說,正常的凡人會同蟲蟻一般見識嗎會仇恨它們嗎”
那種較真的仇恨,銘刻在心上不可磨滅的仇恨。
蓬舟用凡人比喻仙人,用蟲蟻比喻凡人,就是比喻陸文昭就跟個發了神經的凡人一樣,對路邊的蟲蟻也起了計較心。冷眼旁觀他們生生死死就罷了,非得自降身價,去挖開蟻穴,一只只捏死,不肯放過一個,弄得滿身泥濘,還勞心勞力。
有病啊,都不是一個層次的存在,較真地恨他們干嘛還連坐,還株連,以為在審仙人呢
蓬舟尋求著認同,然而陸空星卻沉默了一小會,之后說道
“要不要仇恨我覺得那得分是什么種類的蟲蟻。”
蓬舟端茶的手靜止在空中,滿臉問號地轉過頭看向陸空星,只聽陸空星平靜地說道
“就比如”
“我平等地憎恨世上的每一只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