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然,他沒法靠三言兩語扭轉季望澄的想法,對方依然陰郁得像倒掛在屋檐下的蘑菇。黎星川直覺他的狀態不太對勁,讓人很不舒服。
像潮熱的陰天,悶得喘不上氣,呼吸困難。
“哎呦。”黎星川裝模作樣地彎腰,“我有點不舒服”
季望澄霎時間望過來,往前靠兩步,立刻突破了他為自己劃定的安全界限。
他站在原地手足無措了半秒,突然轉身,離開前不忘解釋“我去叫醫”
“別叫。”黎星川站直身體,理直氣壯道,“我裝的。”
季望澄沒有被騙的惱怒,反倒十分緊張,皺眉道“真的嗎”
“真的。”黎星川說,“我沒事,哪里都好,你也不需瞎想了你不是天天說我比你厲害嗎,能不能信我一次啊”
季望澄“但是”
黎星川“你的意思是我比你弱。”
季望澄“沒有。”
黎星川“我更厲害,那就沒有好擔心的了。”
季望澄欲言又止,半晌,不情不愿地點了下頭。
黎星川又說了一籮筐冷笑話,全方位向他展示自己的健康與無聊,等到十一點多,把人勸回去睡覺。對方聽話地走了,但黎星川覺得他不會這么消停,可能又貓在哪個犄角旮旯里偷偷觀察。
他洗了個澡,躺到床上,把面對著窗的那面簾子拉好,確保睡眠隱私。
黑霧還在攀著他的皮膚爬行,目前爬了大半截,估計次日醒來時就會涂滿整條小臂了。他目前感覺一切良好,可明天如何,實在是說不準的事。
黎星川呼吸綿長,意識逐漸模糊。
盡管拉上了簾子,走廊上的光還是會透過大玻璃窗漏進來,眼皮上蒙了一層光亮,并不是全然的黑暗,對于剛醞釀出來的睡意,是一種相當可惡的打擾。
他翻了幾次身,決定起床,找辦法把走廊上的燈關了。
黎星川驟然起身,猛地拉開窗簾。
四個穿著白大褂的醫生站在窗外,臉上保持著弧度如出一轍的微笑,直直地盯著他看。
光在他們背后,由此他們的臉上蒙著陰影,眼珠一動不動。
像是商場里的假人模特,陰冷而虛假。
黎星川被眼前景象嚇得忘了呼吸,瞬間喊了聲“臥槽”,踉蹌著往另一側退去。
他這輩子沒經歷過這么詭異的場面,腎上腺素飆升,跳窗逃跑的心都有了。
“季望澄救命”他嚷嚷道,“季望澄”
走道上的燈閃了閃,忽明忽暗,刺啦刺啦。
啪。
下一秒,窗外的醫生們一齊倒下,落到地上,悶悶的聲音。
隔著遙遙一扇玻璃窗,季望澄出現在他的視野中,身形修長,黑影如同游動的蛇影般,環繞在他的四周,令他整個人看起來說不出的陰冷。
“閃閃”他說,“還好嗎”
黎星川深吸一口氣,講話有點抖“沒沒什么就是被嚇到了。”
“這幾個人,怎么回事啊”他問。
季望澄看了眼地上的人,解釋道“他們被控制了。”
黎星川“哦”
他立刻聯想到了“潘多拉”。
大概是通過這種方式,來報復戲弄他。
心有夠黑的,像下水道的老鼠一樣上不得臺面。
黎星川緩了整整半分鐘,心終于跳得沒那么快了,再抬頭看向季望澄,對方依然是一如既往的冷漠表情,氣質冷峻,卻有種說不出來的怪異。
這種怪異感似曾相識。
像在很多年前,季望澄經歷那次“車禍”后,再次見到他時那樣。
他會說一些奇怪的話,做出叫人難以理解的舉動,自己卻毫無意識,黎星川能感受到那隱隱約約的區別。
好像變了個人,又好像沒變,熟悉又陌生。
他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