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是在說這個國家。
“我不知道哪里錯了,”過了很久,她終于緩緩回答,“那些世襲罔替的貴族門閥是爛了一批,但被我清洗過一次后,還是有很多優秀的人才站了出來,和我站在一起,改革反腐,為了振興這個帝國而努力。”
“這并不是因為有你們叛軍的存在,”她眸光如電,“即便沒有你們,我也會繼承皇位,我也會做這些事。”
“更何況,如果和歷史上那些舊貴族比爛的話,那些被我清洗掉的貴族,倒也沒那么爛。”
“就比如現在,你們打過來了,王城里怕是有一半以上的貴族想要逃跑。”
“但如果今天席卷而來的是黑潮,所有人都會守到最后一堵墻,最后一塊磚。”
“如果沒有你們,剛鐸還能延續百年,甚至千年,你們不過是攪局者,不過是合久必分的大勢。”
她盯著聞人歌黑色的眼睛,終于,緩緩吐出了自己的肺腑之言。
“剛鐸沒有錯,只不過你們恰好比我們強一點。”
“再給我十年,不,五年,你們根本沒有機會。”
“我只是時運不濟,生不逢時。”
聞人歌笑了,沒有接話,而是扭頭問柏長風。
“你知道我是什么時候打算推翻剛鐸的么”
魔武雙修天縱英才的柏帥面無表情地捧哏,“什么時候”
“當我發現這里的貴族和我知道的貴族比起來并不算太爛的時候,而跟幾千年前的舊貴族比起來,他們簡直稱得上理智和賢明的時候,”聞人歌唇角的笑意更大了,“而問題在于,他們不太爛的原因,并不是良心發現,而是他們多少讀了點歷史,發現剝削太嚴重,普通人就會起義,會推翻他們的統治。”
“萬年了,他們已經完美拿捏了普通人的忍受程度,一個帝國比一個帝國要長久,一個帝國比一個帝國懂得怎么精妙地尋找那個平衡點。”
聞人歌不禁哂笑了一聲。
“當我發現這糟到透的制度已經延續了萬年,一代又一代人類精英們把這個早該被推翻的制度,早該被摧毀的破房子修繕得更加完全更加堅固,堅固到甚至還可以一個接一個萬年的延續下去的時候,我就知道我來這地方多少是帶了點使命的了。”
“末代君主,你不是時運不濟,”她上前一步,身體前傾,注視著城墻上的人的眼睛,“正如你說的,如果沒有我,你還能再給剛鐸續百年,甚至千年,這個頑固又破舊的破房子還能被修繕一次,變得更難以摧毀。”
“你不是生不逢時,你沒有生不逢時,”她聲音愈發淡漠,冰冷中帶著令人戰栗的力量,“你的勵精圖治,你的努力改革,你的清掃腐敗,共同鑄造了這個精妙剝削的巔峰,你和千千萬萬個努力修繕破房子的你,恰恰阻礙了真正時代的降臨。”
“你說的對,我來這一趟,的確是發表開戰宣言的,”她再沒給維多利亞三世說話的機會,朗聲道,“末代君主,我,聞人歌,在此告知你一個事實。”
“你是末代君主,但并不僅僅只是剛鐸的末代君主,我甚至不在乎你的國家到底是剛鐸還是溫莎亦或者克羅米亞。”
“你應當慶幸。”
她伸手,接過一旁史官的筆。
“你是人類的末代君主。”
她話音剛落,城外,幾千門巨炮同時開火,帶著扭曲空氣的,排山倒海的憤怒嗡鳴。
這是已經等待了很久很久的新時代,在向根深蒂固的舊時代宣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