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家伙,”秦唯西心中泛起了一絲好奇,卻還是先問了先前的問題,“你們是在訓練童兵嗎”
“不是,長官,”小哨兵聲音清朗,“他們是隨軍的孩子,有些是家里大人在軍隊里,但更多的是自己跟上來的。”
“自己跟上來的”
“是的長官,”小哨兵響亮地回答,“我就是,我以前是幫邊境西澤爾家族家少爺喂馬的仆人,一年能得足足五個銀幣,夠養活我自己外還夠我的三個妹妹吃飯。”
“但那年,雪很大,凍壞了莊稼,到了夏天,山上的野果野菜都沒了,樹皮也沒了,但西澤爾少爺家的馬還在吃一個銀幣一公斤的鮮玉米,我偷偷帶了幾個回家,被他們抓住了。”
“然后呢”秦唯西忍不住追問。
“他們沒有打我,因為革新軍正好來了,”小哨兵眸中帶上了十足的驕傲,“他們打開了西澤爾家族的糧倉,把糧食分給了大家;撕毀了西澤爾家族的地契,把土地分給了大家。”
“然后我就跟著他們走了,他們大部分也是差不多的原因,因為跟著革新軍能吃飽,長官。”
“那你的父母,還有妹妹們呢”
“他們死了,長官。和我一起入伍的隔壁叔叔說,我爹娘和妹妹都在那晚被抓走了。爹娘被賣到了矮人地窟拉風爐,妹妹被賣到了血族,聽說有一些血族的貴族很喜歡人類小孩的血液。”
秦唯西閉上了眼睛,過了會,緩緩睜開。
她第一次為自己很不像個血族而感到慶幸。
“以后不會有這種情況了,”她捏緊了拳,聲音冷冽,“我發誓,再也不會有了。”
“的確不會有了,長官,自從我們和血族簽訂了條約,又斃了幾十個個人口販子后,就再也沒有了。”
秦唯西沉默了幾秒,拳頭松開,又捏緊,重復了好幾次,唇微微翕動,想說什么,最后又咽了回去。
“那,”她望向那群孩子,“他們主要做些什么”
“其實大人們也沒有讓我們做些什么,長官,訓練也好識字也好,一切都是他們自發進行的,偶爾會幫忙跑腿送送文件什么的,”小哨兵臉上帶上了自豪的微笑,“只有最優秀的,在滿了一定歲數之后才可以像我一樣當哨兵。”
“真棒,”秦唯西笑笑,并不吝嗇自己的夸獎,“你多大了”
“十六歲,長官,”小哨兵聲音突然壓低了幾分,看上去多了幾分青澀,也多了幾分這個年紀應有的狡黠和八卦,“您認識小柏團長,對嗎”
“是,怎么了”
“她很厲害,”小哨兵傻傻地笑了起來,眸中全是欽羨,“她和我一個歲數的時候,都可以帶一個團守陣地了。”
“也是,你們都叫她小柏團長,”秦唯西想了想,“誒,她的部隊在這邊嗎”
她還挺想看看被柏嘉良帶出來的隊伍。
會和小家伙一樣陽光開朗且腦回路難以理解嗎
那應該是群很有趣的家伙。
“您不知道嗎,長官”小哨兵反問,看起來有點驚訝。
“什么”
“小柏團長的隊伍全都打沒了,長官。為了掩護大部隊部署和轉移,他們三千人拖了五萬人整整七十六天。”
秦唯西怔住了。
“她沒和我說過。”她低聲囈語。
她突然發現,自己其實很不了解自己的旅伴。
自己不了解她的愛好,不了解她的過去,在今天之前,甚至不知道她的家庭如何。
她站在原地,陷入了思索。
“秦唯西”遠處突然傳來了響亮而熟悉的聲音。
秦唯西猛地扭頭,看見了那個騎著棗紅色駿馬向自己狂奔而來的年輕女孩。
她沖著自己笑,沖著自己招手,隨風高高揚起的金色發絲在陽光下燦爛而耀眼。
像從灰燼,從斷墻,從血與火中拾撿起來的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