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要我親口說”聞人歌音調上揚了些。
尤拉西斯憋了口氣,又吐出,默默拿過那一大摞資料。
“監察部查的很清楚,徐生自己交代的也很清楚,”聞人歌的聲音放平和些了,輕輕揉著眉心,低聲說,“他一開始當然是嚴詞拒絕的,又馬上向我請示,我思考之后告訴他,可以虛與委蛇,適當接觸這些心有不甘的貴族遺留勢力,也算是監視,只要徐生將他們的賄賂交給監察部門就好。”
貴族遺留勢力,說起來好笑,因為他們大多曾經并不是貴族。作惡多的貴族早就斬了以平民憤,而少數還算寬和的也丟到了遠離政治經濟商業重鎮的邊緣地區去勞動改造。
所謂貴族遺留勢力,更多的是貴族的管家、門童、家奴和一些被收養改姓的義子義女之類。雖然自己低人一等,卻覺得自己比其他平民高貴到不知哪里去。這些人,尤其是最后一部分,曾經背靠大樹,多家有余資,在百廢待興的時代隨便做做生意都能賺不少,也成了賄金的來源。
尤拉西斯看著資料上被記錄在案的徐生向聞人歌請示的對話已經最下方聞人歌的簽字,唇角抿了抿,又看向底下的受賄記錄。
頭幾次,巨額受賄,徐生盡數交給了監察部門簽字蓋章,中間幾次,極小極小的小額受賄,大概也就和普通人去喝酒吃席送的利是隨禮差不多。
徐生自己在這里寫了句。
第一次是忘記了,后來是后怕,怕過之后發現沒事,便心存僥幸,隨后便一發不可收拾
而之后,受賄數目越來越巨大,受賄頻率也越來越高。
尤拉西斯看完,用力拍了拍紙頁。
“聞人,你要是想考驗,沒有任何一個干部是經得起考驗的。”
“我沒想考驗他。”聞人歌回應了一句,又低聲嘆了口氣。
尤拉西斯又揉了揉眉心,想了想,“那你還要公審么萬一徐生把曾經向你請示過在公審大會上交代出來,再有人煽風點火斷章取義一番,接下來的工作可就不好做了。”
“公審,”聞人歌表情極為嚴肅,拍了拍桌子,“不管我是否對他的思想堅定性有沒有誤判,半年,近百萬的收賄額,這是抹不了的嚴重錯誤”
“況且,”她面上露出一絲鋒銳,黑眸微瞇,“正好,把這些煽風點火的家伙一起連根拔起來。”
尤拉西斯點了點頭,沒多說,又看向洪泉的卷宗,瞟了兩眼,表情難看了起來,冷哼一聲,丟到了桌上。
“對他沒有異議”
“沒有。”尤拉西斯低聲說,“他該死。”
“那達成一致了。”聞人歌聳聳肩。
“你說服我沒用,我就一普普通通騎兵連連長,”尤拉西斯往后一靠,“你得說服常委會,徐生也是常委會委員,他還管錢袋子,排名靠前,你這么突然出手,那里的反對聲音才是最大的。”
“不會有什么聲音,”聞人歌笑笑,望向一旁的秦唯西,“我今天下午還有個會,是塵世六族的聯合會議,會發表公報的那種。”
“塵世六族的聯合會議發表公報”尤拉西斯怔了怔,隨后回憶起了些只在小說上看過的內容,驟然坐起,表情愕然又嚴肅,“黑潮怎么可能劫塵之后不是還有很久嗎”
“這次情況不一樣。”聞人歌也不多說,直接指了指秦唯西,秦唯西點頭配合,頓時打消了尤拉西斯的疑慮。
“呼,我明白了,”尤拉西斯點點頭,再次開口,“需要我做什么”
只是這次,她的聲音聽著沒那么生氣桀驁些了。
“時間緊急,等會我一邊開會,你和長風一起按著這份名單,帶監察部去干活,”她又從旁邊文件中抽出了算不上厚但也不薄的一摞紙,“長風走文官,你走軍方,該降職的降職,該入獄的入獄,該請喝茶的請喝茶。”
尤拉西斯看著那摞紙,心中一緊,遲疑著問,“這么多人嗎”
如果只是名單,這得寫多少人的名字
“不算太多,”聞人歌翻開給她,抬抬下巴,“前面十來份都是違法犯罪的,有的受賄,有的和洪泉一樣,證據詳實情況明確,這些怎么處理不用我多說。剩下的,只是一些普通的,唔,稍微有些越格的行為,讓監察上門聊聊天,敲打敲打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