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懷棠“”真不是在恥他
“向師傅太謙虛了。”宗懷棠皮笑肉不笑地稱贊,“廠里誰不知道你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博古通今。”
陳子輕不好意思地擺了擺手“咱們整個制造廠,只有廠長一個人可以做到,我哪能有那樣的造化。”
宗懷棠踢開椅子坐下來,懶得再理這個“廠長吹”。
陳子輕真心實意地說“宗技術,我是誠心期待能和你成為朋友的。”
宗懷棠眼皮都不抬一下“去跟你的廠長做朋友。”
陳子輕學男人說話,無聲還擊去跟你的廠長做朋友。
他去給手指上藥,拿著指甲刀回來了“宗技術,你幫個忙,幫我把我手上的皮剪一下,我左手不好剪。”
宗懷棠支著頭畫圖紙“剛才鐘同志在這,你都讓她給你戳泡了,剪個皮不就是順便的事。”
陳子輕撓了撓臉“我當時沒想剪。”
宗懷棠慢條斯理道“門一打開,車間都是人,不會找他們”
陳子輕實話實話“誰剪都一樣,你在我眼前,我就第一個想到你了。”
宗懷棠“啪”地把筆按桌上,轉過身抬頭,漆黑的眼微微瞇著“所以呢”
陳子輕福至心靈“所以我還是希望宗技術能幫我。”
“嘁,就沒見過比你更能講廢話的,真不知道你怎么這么能拉扯,上輩子是在紡織廠上班的吧。”宗懷棠翻開指甲刀,“我是不會碰你的,自己把皮牽起來。”
“鐘師傅也說我婆婆媽媽。”陳子輕用左手去牽右手指尖那處燙傷耷拉的皮。
廠長是左撇子,宗懷棠也是。
盡管他滿臉不耐煩眉頭能夾死蒼蠅,動作卻不粗野蠻力,內心深處是個溫柔細膩的人。
陳子輕幾乎沒有太疼。
宗懷棠把剪刀丟掉,嫌惡地擦著壓根就沒碰到他的手“中午飯不用吃了,飽了。”
“確實有點惡心,難為宗技術了。”陳子輕忍著痛給敞開的肉覆蓋藥膏,臉發白全身顫抖猶如過年,他不合時宜地想,大概男人第一次就這樣。
等做完任務回到現實世界,把身體養好了,就找個從里到外都合眼緣的檢驗一下。
隔天晨跑,一排八個人,男女混搭,老長的隊伍,一眼望去都是人頭。
點到報數。
“齊了”李科長吹口哨,“跑起來”
工人們有序地繞著生活區慢跑,宗懷棠在最后,他左腿不便,跑得慢。
宗懷棠旁邊是那個最近時常和他走在一起的女職工,大伙兒一票一票投出來的廠花。
陳子輕跟他們隔了幾排,邊跑邊回頭望去。
不知宗懷棠在廠花耳邊說了什么話,她嬌羞地垂下了頭,臉紅如花。
濃情蜜意得很,看樣子關系就要定下來了。陳子輕收回視線一步步往前,腦中是任務的信息進展走向,現在走廊的那些支線不被動手腳了,遭難的只有東邊跟西邊那兩條主線接口。
這邊停完那邊停,惡作劇似的。
對方還不像任務正式開始前那樣在深夜偷偷操作完再偷偷把接口還原讓人找不出痕跡,如今就那么斷著,被工人謾罵著接回去。
而且下手的時間提早了,越來越早。
二樓的工人們都在找那個搗亂的人,陳子輕想開了,決定不緊繃著了。
人多力量大,讓他們找吧。
說不定他能撿漏。
廠里除了9號樓的二樓走廊時不時停電卻抓不到作亂的人,其他沒有什么情況,工人上下班一切照舊。
四月里的天,是美好的天。
二樓廁所,一個小伙子發現水池邊上有一只藍色的舊熱水瓶,由于常年的使用,表面的塑料殼已經褪色干裂。
“是誰倒水忘記拿回去了吧。”小伙子站到走廊上喊道,“哎誰的水瓶忘拿了啊”
許久沒人回答,小伙子又喊了一遍。
咔嚓
一間宿舍的門開了,是個大叔,他疑惑地探出頭來,朝走廊上的小伙問道“什么熱水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