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子輕洗自己的頭發,他盡量睜著眼睛洗,不讓肥皂水進到眼里。都這么努力了,任然感覺到了一股陰風。
他撮頭發絲的手抽了下,咽著唾沫把垂在前面的頭發撩起來,前后左右地觀察。沒有哪個是鬼相。
要么出來,要么別出來,出來了又不給看,很考驗人的心臟承受能力。
陳子輕大糊刷地洗好頭發就回了宿舍,他喝掉半瓷杯水緩解那股粘冷,胡亂揉了揉滴水的頭發,掀開布簾子沖里面喊“宗技術,你幫我看看我頭上還有沒有。”
宗懷棠靠在床頭看書“什么”陳子輕我說“虱子啊。”
他見宗懷棠拿下臉上的書,又來一句“可以嗎,我不找別人,求你了。”宗懷棠的所有路都被堵得死死的。
兩人大眼瞪小眼。
片刻后,陳子輕趴在宗懷棠這屋的后窗前,頭上的手漫不經心地撥動他潮濕的發絲,他從窗框上摳了點木屑扔到樓下樹林里“有嗎”
“催什么,在找。”宗懷棠眼簾半低著。
“那你慢慢找。”陳子輕看手表,背帶褲里面的襯衣上有水珠砸出來的深色圓點。發質溜光水滑的,垂著頭,露出一截后脖子,小骨頭突出。
姿勢不太雅觀。
撅著個屁股,塌下了腰。
陳子輕的脖子酸了,他下意識直起來身,幅度大了些,腦后貼上了一片暖熱。
噗通,噗通,噗通
“噗通噗通噗通”
陳子輕問道“宗技術,你是不是心律不齊”撥他發絲的手沒停。
宗懷棠有點心不在焉“向師傅耳朵里有檢測儀器”
你的心跳突然變快了,聲音也大。
陳子輕一說完就古怪地往后看,卻被宗懷棠只手按了回去,腦門差點撞上窗臺。
氣氛微妙。
就在這時,樓下樹林里有人抱怨自己的自行車不知道被哪個龜兒子騎溝里了,車頭都撞變形了。同伴們讓他買一輛新的,還七嘴八舌地推薦起了牌子。
沒票啊。他哀嚎。
我有。
所有人都往樓上看。
陳子輕從窗戶里探頭,他朝那個同志喊“我的用不到,給你吧,你上來拿。”直接給”同志受寵若驚,“我的天,向師傅你人也太好了吧
嘩
這會兒廠里的廣播突然響了起來,不知道發生了什么大事。
同志們,不管你們在做什么都請先暫停下來,現在宣布一個悲痛的消息。
陳子輕第一反應是劉主任死了,可接下來的內容讓他措手不及。
第一車間的孫師傅不幸在運河邊溺水身亡
陳子輕去了運河,派出所的人正在把一輛自行車往上撈。
河邊的尸體上蓋著塊布。
陳子輕沒有偷掀布角,水里泡過的,肯定比上次板車上那具要震撼,他在大片的工人里搜找宗懷棠,發現人在外圍,就擠了過去。
人群里有個吃驚的聲音“昨晚我還看到孫師傅騎車帶了個女同志,怎么就”
“哪個女同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