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懷棠牽著唇笑向師傅擱這立誓呢,別站那么遠,到我跟前來立。陳子輕惱怒地瞪過去,到底讓不讓我進去
急眼了。”宗懷棠從喉嚨滾出點笑意,“去吧。”他摘下手表丟在桌上,“五分鐘后你不出來,我進去打你屁股,當著你那位廠長的面打。
陳子輕目瞪口呆廠長也是你哥,你要當著你哥的面打你對象屁股你瘋啦宗懷棠嘴邊的煙抖動著掉到腿上,他及時撿起來,才阻止西褲燙個洞。
操。
胡言亂語了。
宗懷棠用手臂擋臉,夾著煙的那只手擺了擺“快去快回。”
那你還打我屁股嗎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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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懷棠拿開手臂怒吼“你就不能在五分鐘內出來,是有多少話要說從開天辟地起的頭”陳子輕無語了會就跑去見宗林喻。他好看看,宗林喻究竟是不是另一個宗懷棠。
一根蠟燭都沒點,床頂也沒掛八卦圖,房里依舊無比陰冷。
宗林喻沒有躺在床上,他坐起來了,后背靠在床后的雕花木板上面,那張和宗懷棠完美復制的臉比墻上刷的水泥還要白。
氣色很不好,全身上下沒什么活人的氣息。陳子輕停在不遠不近的距離廠長。
宗林喻的棉被蓋在腹部,雙手放在被子上,他的十根手指的指甲沒有長亂,很短很平整,一看就是常修剪。
從這點來看,他生了怪病后,家里并沒有冷落他。
陳子輕盯著那雙手,第一次來沒發現,現在才驚覺,宗林喻的手都跟宗懷棠的一樣,指骨,關節,甲床
要不是找不到合適的理由,他都想看一下宗林喻的掌心,看看有沒有繭子,有幾個,什么樣的。一道目光落到了陳子輕的身上,沒有惡意,沒有冰冷,是溫和的。他淡定地迎了上去。原主每逢大會都跟宗林喻打招呼,發言踴躍準備充分,宗林喻在禮堂給他發過兩次獎。
在原主心里,廠長清楚他是一個集體榮譽感非常強,對自身要求極高的同志,是工人們的學習對象。
他們私下里并沒有多少接觸。
陳子輕被宗林喻無聲凝視著,有種宗林喻知道他不是向寧的錯覺,并且對他是有好感的。因為他感知到了宗林喻釋放出來的信息,允許他接近。
陳子輕心里的雜念在狂野生長,要把他包住纏緊,截斷他的呼吸,讓他活活悶死。“廠長,我是小向,我來看你了。”陳子輕在雜念成網前說。宗林喻昂首小向,我聽我弟說了,你是他對象。同樣的人,氣質截然不同,當哥哥的是山峰,弟弟是湖泊,一句話一個動作就能顯示出來。
陳子輕有點緊張地搓了搓指尖,宗懷棠不聲不響地進來一趟,就為了攤牌他點點頭“是的,我跟宗技術確實正在處著。
宗林喻用的是詢問工作要事一般的口吻兩個男同志,兩個同性,前面沒有路。這里仿佛不是休息的房間,而是辦公室,會議室。
廠長喘息虛弱,言語有力到能輕易直擊人的心臟“想好要怎么走了”
陳子輕的大腦飛速運轉魯迅先生在他的作品故鄉里講,走的人多了就有路了。宗林喻收回目光走的人多了就有路了
接下來是長久的死寂。
陳子輕主動打破凝結的空氣廠長,你的身體怎么樣
你出去吧,跟我弟好好處。宗林喻沒有嘮家常的意思,他認真了,就會認真一輩子。陳子輕下意識就往后接了一句“我知道。”宗林喻驀然問你真的知道
陳子輕一時語塞,偏偏宗懷棠又將目光放了過來,過于犀利能讓一切無處遁形,他本能地躲閃。宗林喻淡聲篤定“你不知道。”
陳子輕有種置身刀光劍影命懸一線的恐懼,他干澀又堅定地說“我會知道的”“好。”宗林喻似是笑了一下,好。
陳子輕知道這關過了,他偷偷把手心里的汗擦在褲子上面,發現自己的腿在打擺子就趕緊調整站姿,順帶著放松一下肌肉。
房里再次被死寂籠罩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