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走了蒲扇,有力地給他扇風。
陳子輕舒服地聽著蛐蛐跟知了唱歌,夏天只剩一半了,過完剩下的一半再走吧。
鐘菇第二天沒來上班,又過了一天才來的。她看起來和平時沒有不同,騎著輛二八大杠風風火
火地出現在上班的隊伍里,逢人就打招呼,蓬勃而充滿韌性。
公路邊上,陳子輕吃著雞蛋聽宗懷棠訓話,訓的什么呢真正的愛情不會被任何惡劣的環境影響。
夏天嫌對象熱,想分兩頭睡,這是一種不尊重,不包容,極其不正確的行為。該悔過悔過,該改正改正,下不為例。
陳子輕把最后一口雞蛋塞進嘴里,鼓著腮幫子伸手。
宗懷棠趁人不注意打他手心,放進去一個大包子,豆沙餡的,一口下去就溢出來了。陳子輕連忙把流到嘴角的包子餡卷進嘴里。
后頭傳來鐘菇的喊聲“向寧,宗技術,早上好”
陳子輕差點噎到,他高高舉起拿著包子的那只手,揮了揮“早上好。”手放下來時拐一下宗懷棠,你也要說。
宗懷棠扯扯唇,用嚇陳子輕一跳的音量吼鐘同志,早上好
陳子輕包子都要嚇掉了,他瞪宗懷棠一眼,就在這時,一股花香撲到他的鼻子里。幾個女同志的頭上別著梔子花,說說笑笑地騎著自行車走了。陳子輕吃著包子問宗懷棠廠里的梔子花開了嗎
嗯。
宗懷棠剛應聲,后面的鐘菇就騎上來了,她說“我來的路上看到了很多”陳子輕扭頭看騎到他旁邊的鐘菇“那你怎么沒別上”
“我算了吧。”鐘菇下來推著車,她哈哈道,“我別什么花啊,能把人笑死。”陳子輕讓鐘菇帶他去找梔子花,他從一棵上面摘了一朵“給你。”
別別別。鐘菇搓著胳膊把頭搖成撥浪鼓,一副完全不能接受,打死都不會要的架勢。陳子輕二話不說就把花插到了她的頭發里。
她比他高,還下意識屈了點腿,讓他不那么費力。“別得住,不會掉。”陳子輕放下手,仔細瞅了瞅自己的大作。
鐘菇不自在地摸了摸短發“你摘的這朵好,枝不長不短,不跑是掉不下來。”她把自行車的撐子勾下來撐好,去旁邊的小水洼照了照。
我真不愛別花花草草的。
鐘菇個子高,挺多人叫她“大個子”,覺得她不像女的,時間久了,她也不把自己當女的。陳子輕真心實意
地說“挺好看的啊。”
是嗎鐘菇捏著梔子花往前拽,又往后推,來回調位置,蠻不習慣的。“我擱這扭捏個啥勁。”她起身說,不拿了,別就別著吧
陳子輕把手塞進工作褲的兜里,不動聲色地觀察鐘菇,她忽然對他擠眉弄眼,他在她的眼神示意下湊近點。
鐘菇在他耳邊說“向寧,宗技術似乎也挺想別一朵,你瞅他看梔子花都看入迷了。”陳子輕心想,怕是要給他別,千萬不要。
向師傅料事如神,并且反抗無效。
宗懷棠帶陳子輕跑遍了整座山,挑了半天,挑了一朵最飽滿潔白的梔子花別到了他的耳邊。
陳子輕兩眼一閉,人都木了。
帶花的向師傅,害羞起來了。宗懷棠跟個老變態似的,聞他耳邊的花,聞他染了花香的耳朵,手捏著他的臉,不讓他把頭轉過去,瞧瞧這臉紅的,比女同志抹的化妝品還要紅。
陳子輕不冷不熱地說“宗技術很了解女同志啊。”
宗懷棠的后背瞬間就繃了起來,他面上游刃有余,唇邊還揚了抹笑意“別翻舊賬,沒意思,人是往前看的,我前面就你。
陳子輕取下耳邊的梔子花,塞進宗懷棠襯衣前的口袋里,自個走了。
宗懷棠一整天都沒有把花拿下來,任由那朵花在他的口袋里盛開,萎縮,蔫了吧唧。車間都在傳,宗技術鐵定是有情況了。
陳子輕沒摻和進大家的閑聊里,湯小光抱著一摞表發給工人們,發到他那兒,就跟他嘰里呱啦。輕輕,懷棠哥口袋里的梔子花都蔫了,他也不丟,你說他是不是腦子有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