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子輕是演的,也不全是演的,倒計時過半了,心理根本承受不住,他干嘔著用余光偷瞄沙發前的皮鞋,不易察覺地迅速調整角度,對準了。
禮服偏女士,后領有個拉鏈,陳子輕進來前就把拉鏈拉下去了一點,露出完整的后頸。
此時他的頭發向兩邊散開垂在腳邊,那個小骨頭上的蝴蝶紋身無處可藏。
那一片皮膚都因為他的痛喊嘶吼染上紅色攏著水光,紋身像是發腫有了實感,只要摸上去,就能觸碰到蝴蝶的紋路,和翅膀的顫栗。
看過來了。
陳子輕感覺到了背后的目光,若有似無的,平淡不見波瀾,卻讓他如同被一道電流撩過,手腳癱軟無力。
支線任務的第一部分完成了,剩下的怎么辦,剩下的
陳子輕扒著傅延生的襯衣被他撈起來,瑟瑟發抖,滿臉都是淚,眼尾透著被人揉吻過的紅,嘴唇咬出了不少血,暈在下巴上。
不慘烈,但足夠誘人。
傅延生心猿意馬,全身陣陣發燙,氣息也粗重起來,到這一刻他終于不考慮臟不臟,是不是第一口,有沒有被老靠山翻來覆去過了,他想著把最終讓他破例的老男人抱去一個空著的休息室,解了渴再說。
這個念頭剛起,傅延生就刺拉拉地顯露了出來,隨性所欲,不在乎還有外人在場。本錢向來傲人。
傅延生欲要把在他懷里顫抖的人帶走,突然就被一把推開了,晚會現場的畫面再次上演,他猝不及防,眼睜睜看著前一刻還把他當浮木的傅太太,下一刻就掉頭撲向柏為鶴。
傅延生手上要是有槍,子彈已經打出去,在老男人的心口開了個洞。
微、玉
綠帽焦慮癥的傅延生確認了病癥,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吼罵“你他媽找死”
陳子輕管不了了,他跪趴在柏為鶴不知何時打開的腿間,攥著眼前的黑色領帶,急
促地喘息著顫聲問“柏,柏先生,我的蝴蝶好看嗎”
柏為鶴被拉下來一些,舉止間看不出絲毫受限于人的跡象,他從容,沉穩,漠然,不為所動。好像他才是掌控一切的那一方。
那只冰藍色的,用紅線捆綁著的小蝴蝶,究竟有沒有令他感到眼熟,勾沒勾起哪段記憶,無人知曉。
如同此時居高臨下落在他人太太臉上的目光,似深海,暗黑幽靜。盛怒的傅延生逼近,暴力去掰攥著他領帶的那雙手,指節被掰紅,發紫,下一刻就要變形斷掉。
手的主人疼得眼角不斷滑下淚水,卻死死攥著被冷汗浸濕的布料。
他的脖頸已經發出被侵擾的不適。
好看嗎,好看嗎陳子輕用盡全身力氣,星空石的領帶夾深深刺進他的虎口,鮮血直流,他沒有要松開,反而攥得更緊,嘴里的追問混著瀕臨窒息的哀求,好看嗎,蝴蝶好看嗎
仿佛一個正常人突然就魔障了,不清醒了,被蠱惑了,卑微又熱烈地把筋骨,皮肉都一寸寸地交出來,求眼前人施舍他,對他發落處理。
你讓我生,我就能生,你讓我死,我便死去。柏為鶴俯視著別人的太太。
像一個世紀那么長,其實只有一兩個瞬息。柏為鶴啟唇好看。
沒有出聲,只是口型,像從遙遠天際轟隆而來,劈開粘稠泛著腥臊的黑暗,乍見天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