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女子有些難以置信,其實她內心深處的看法也同二師弟一樣,一個人掉進江里那么長時間,是不能可能生還的。對于江水的兇險,沒人比他們更清楚。
小師弟的溺水反應也出奇得小,小到不合常理,想必是老天眷顧的福厚之人。
“沒死為什么還不上來這么喜歡泡在水里,不如再把你扔下去泡成大白饃”男子糙著嗓子吼。
陳子輕以為他是認真的,連忙說“不是,不是不是,下下面還有一個。”
還有一個
三人始料未及,當他們合力把活口以及那具尸體一齊拖上船的時候,氣氛就變了樣。這他娘的,不是胡老七嗎男子蹲下來把尸體翻了個面。
青年道“聽人說,胡老七在哪里做生意都能賺錢,如今他出現在了江底,不知道他這次又賺了多少呢呵呵
“說話當為亡者避。”年輕女子插了一句。“嘖”青年不屑地撇了撇嘴。
陳子輕抱著胳膊坐在尸體旁邊冷成個球,渾身濕透了,水在他屁股底下聚成了一灘,他咳喘著打量船上的三位,不確定他們跟這副身體的主人有什么關聯。
站他一側
收滴水麻繩的女子容貌清麗脫俗,粗布衣都難掩出挑氣質,剛才他從水里出來的時候,她好像喊了師傅跟小師弟這兩個稱呼。
小師弟是原主。
那師傅的話
陳子輕平緩了片刻呼吸,偷瞄背手立在船頭,彪悍如土匪頭目的兇漢,就是他吧。
剩下的青年,自然就歸在了老二的位置上面。所以是一個師傅,帶三徒弟。
陳子輕死白發皺的雙手捂住同樣死白發皺的臉,視線透過指縫看掉在半空的鐵鉤,他們是干什么的啊見到尸體都很淡定,還有專業的打撈工具和技術。
哦,對了,尸體叫胡老七,不知道和未知的任務搭不搭嘎。
陳子輕的耳邊一癢,青年陰陽怪氣地和他耳語“你是崔昭嗎,你不會是進到這副殼子里來的邪祟吧
青年話音未落,陳子輕就被一股記憶沖撞了神智。
原主崔昭,孤兒,年十八,臉小眼大,左眼角有塊青中泛藍的胎記,肉眼看上去形似蝴蝶,常被他藏在發絲底下。
原主是長不起來肉的瘦猴一只,好動人來瘋,他的性子偏向睚眥必報,有仇不隔夜。
今天讓他不順心了吃癟了,今天就要討回來。
原主跟大師姐二師兄一樣,都是被師傅帶在身邊提溜大的。看似是相依為命的四口之家。
師傅有個義莊,除了制作棺材外,還出售其他壽材,像元寶,紙錢之類,同時也幫人操辦喪禮,直到尸體入棺下葬。
原主作為年紀最小的老幺,該干的活一樣不能少,因為義莊窮,因為義莊不養閑人,因為師傅要攢錢討師娘。
縣里大多不待見原主,少數和他打成一片,聽他吹逼撈尸搬尸的那些事。
原主有個心上人,姜家小姐,誰也不知二人于江邊互生情愫,奈何身份懸殊,門不當戶不對成不了夫妻,他做夢都想發大財撞大運,可他只是一個小義莊里的小學徒。
在義莊,除了師徒四人全體出動的大活,三個徒弟還要分工雜事,原主負責疊紙元寶,每天至少要疊一百個,他一有點時間就滿大街閑逛,也愛去江附近溜達,只為從姜家小姐的院墻外轉上幾圈,盼著能撿到一只紙鳶,上面綁了他看不懂的詩畫,看得懂的期許。
標注1:每天至少疊一百個紙元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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