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剪人高馬大地站在群眾后方,雙手攏在寬袖中。肩上坐著個成年男子,他卻絲毫不吃力。猶如一片葉子,一片羽毛落在他肩頭。
那樣澎湃的力量引得周圍人頻頻側目,認出他的與他打招呼,他抬了抬長著青渣的下巴,算是回應。
師傅,我們去那邊。陳子輕找最佳觀看地。
邢剪眼皮上撩,小徒弟在他頭頂興奮異常,屁事忒多,騎個大馬都不知足。
小徒弟察覺到他的目光,向下瞅他,眼里滿是期待“師傅啊。”
行,就去那邊。邢剪黑著臉抬腳過去。
陳子輕借助邢剪的高度,如愿將被層層包圍的雜耍班子收進眼底。孩童口中的“槍”,是一把紅纓長槍。
那大當家的上演的看家本領,并非是陳子輕以為的吞槍,而是將長槍的尖銳槍頭抵著喉結,一點點向前摁壓,槍身隨之彎曲。
隨時都會被刺穿脖頸,血濺當場。
周圍看到此情形的都憋著氣,一邊不忍,一邊用余光瞄,全程都替大當家捏一把汗。太過驚險刺激。
平時這個雜耍班子就用頭頂頂缸,倒立著走,舞劍耍大刀,噴火之類,哪有這精彩。路過的行人皆被這動靜吸引,急著趕路的,閑暇溜達的通通駐足,或擠上來觀望。
雜耍班子的小姑娘又敲鑼繞場走,求捧人場捧錢場,大部分群眾都,少數往她的盤子里丟銅板,叮叮當當響中夾雜著她跟師兄弟們的道謝。
陳子輕把手伸到一邊袖筒里,摸進跟袖口朝向相反的小口袋,里頭是他從說書的那兒賺的銅板,遠遠不夠上藥房買藥。他掏出來兩個,又掏兩個,使勁一拋。
歪了,掉小姑娘腳邊了,陳子輕抱著邢剪的腦袋,指尖扣上他面部小麥色皮肉,肚子緊貼他后腦勺,上半身往那個方向前傾。
小姑娘撿起那四個銅板,脆生生地朝他笑道“謝小哥賞”陳子輕正熱血時,抱著邢剪腦袋的雙手被鉗住,向兩側拉開,他一怔。
邢剪拉著他的手,沒好氣地粗著嗓音吼看就看,你拔老子的頭做什么,擱這兒拔蘿卜陳子輕
邢剪松開他的手,避開他濕膩膩的呼吸下來看人頭
陳子輕一側頭發掃著邢剪的面頰,猶猶豫豫地說道“可我不是小孩,我是大人,挺沉的。”
邢剪握住他的兩個膝蓋,五指攏在糙熱掌中“別矯情”
“好嘞。”
陳子輕坐直身子,垂在邢剪身前的兩條腿晃動幾下,忽地一停。萬一他某個時候一激動,腿亂踢,豈不是有可能會踢到邢剪的大樹根。
陳子輕為了避免這件慘案發生,就把腳向邢剪背后勾了勾,鞋面蹭著他的背肌,不舒服就朝下移動幾寸,挨上他窄硬的后腰,鞋尖碰在一起。
騎著邢剪看雜耍很爽是真的,不自在也是真的。
見到這一幕的魏之恕更是眉頭緊皺“師傅怎么讓小師弟騎他脖子上,這不是胡鬧嗎。”
管瓊順著他的視線望去,沒多停留不會,師傅有分寸。
呵。魏之恕怪笑,在大師姐心里,師傅就沒糊涂的時候。
管瓊似是沒聽出二師弟話里的毛刺怎么沒有。”她側頭看他,“師傅收留我們,就是最大的糊涂事。
魏之恕的所有神色褪去,他垂下細單眼皮,散漫地“喊”了一聲“要不是我們,誰陪他,義莊里的尸體還是邪祟
管瓊眼底一掠而過憂傷,她轉開話題不說了,我們去找秀才。“找他干甚,”魏之恕不樂意。管瓊直白道他出了事,小師弟會承受不住。
魏之恕好笑道聽大師姐這意思,秀才變成小師弟的心頭寶了什么時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不是心頭寶,他很重視秀才的生命安全。管瓊道。這是她觀察出來的結論。魏之恕十分不屑,他這大師姐不去說書可惜了,挺會胡說八道。
“你去找秀才,我去師傅跟小師弟那邊,我讓小師弟騎我。”魏之恕捏著修長后頸,“他以前常騎,有經驗,騎的人跟被騎的都不會受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