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子輕點頭。
遲奶奶不做做樣子地找雞毛撣子了,她坐回去笑小孫“不會抽還買煙,裝什么大人。”
遲簾粗喘了幾聲,委屈地抿唇“誰裝大人,靠。”
“別跟你奶奶頂嘴。”陳子輕把手放嘴邊,用氣聲說,“我只是在跟阿蒙發信息,沒有不理你的意思,你說的話我都聽著呢。”
遲簾欲要再發火,垂眸發現他打赤腳,臉一沉“你的鞋呢,你光腳跑什么,又他媽演上偶像劇了是吧。”
“我怕你負氣跑了嘛。”陳子輕被他拉著回房間,對遲奶奶和那個女生笑了下。
遲奶奶輕嘆“小吳,你看我說的是吧,跟親兄弟一樣。”
女生笑容勉強,老人家看不出來,她能看得出來,遲簾跟那個男生關系不簡單。
但她不會對外說。
讀書時期的關系不簡單,不代表永遠都不簡單。
陳子輕已經跟遲簾解釋了阿蒙的事,遲簾不知道又鬧什么別扭,只在奶奶家待了一天就回去了。
遲簾也不清楚自己鬧的哪門子別扭,各種事先后壓過來,挺煩的。
煩他太年輕,長大的速度太慢。
況且長大也不意味著成長,那不是等號。
成長比長大更慢,似乎一定要配置風吹雨打酸辣苦澀,否則就不叫成長。
遲簾的情緒一直低迷,陳子輕送給他一盒薯片,是他最喜歡的口味,他懶得拆“不想吃。”
陳子輕說“你先拆。”
“拆了你自己吃。”遲簾窩在沙發里拆薯片,他看見了什么,整個人愣在當場。
盒子里沒有薯片,只有一朵玫瑰,紙折的。
遲簾機械地把手伸進盒中,捏住那支玫瑰,慢慢取了出來。
陳子輕雙手托腮“這是我自己折的,喜歡嗎”
遲簾沒說話。
“我刷到教折花的視頻,看了就會了,會了就想給你折。”陳子輕雀躍地說,“第一次就成功了。”
遲簾依舊沒說話。
“你要是不喜歡,那我”陳子輕話說一半,遲簾拿著玫瑰上樓了。
遲簾一路跑到臥室關門,靠著門蹲下來,高高舉起玫瑰凝望“花啊,他給我折花。”
“顧知之給我折了花。”
仿佛從沒見過花,從沒被人送過花。
遲簾有點顫的手把花拿近,低頭湊上去,鼻尖抵著花瓣,嗅了嗅,沒有薯片的香辣味,沒有花香。
可他感覺自己嗅到了,這世上最醇香的味道。
遲簾把花放在懷里,拿起來轉了轉,又放回懷里,他闔起眼,唇角翹起來,心頭的陰霾一掃而空。
所有不安,焦躁與迷惘都煙消云散。
遲簾拿出手機給玫瑰拍照,存進電腦里的加密文件夾。他趴在桌上,一片片地撫摸花瓣,顧知之真歹毒,這么花里胡哨的哄著他,是要他把一輩子都搭進去。
這花得養起來。
遲簾腦中某根神經興奮地顫動不止,他去家里儲藏室一通翻找,出來時帶著一個古瓷瓶。
那朵玫瑰被他插進瓶子里,放在臥室的架子上。
他站在架子前,滿意地欣賞大作,轉而一想,顧知之看到花有了家,指不定以為他多寶貝。
紙花,永遠不凋零,顧知之什么意思,要告訴他什么
海誓山盟不會說
遲簾把花照發進小群好看嗎
下一秒就撤了照片跟信息,不想和人分享。他這么快撤,發小們應該都沒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