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子輕手腳有點軟地靠著肩寬胸闊的青年。
在馬桶抽水聲里,季易燃問他準備幾號去國外,他模糊不清地說“你看你那邊什么時候有時間。”
季易燃的行程排到下個月底,都滿了,他去洗手“我隨時都可以。”
“那明天就去吧。”陳子輕回到床上,季易燃躺在他身邊,腦袋埋在他肩窩,不敢碰他受傷的脖子。
“謝浮在哪個國家,哪個地方的療養院,我一概不知。”陳子輕說。
季易燃微潮的掌心箍在他腰側“我帶你去。”
陳子輕聽著耳朵邊的氣息聲想,你還有多少瞞著我的啊
瞞吧瞞吧,一個兩個三個的,都是這副德行。
季易燃沒有睡意,腦中像有根針在挑他的某根神經,惡意的,樂此不疲的,一下一下地挑著。
他把愛人的手拿到自己的唇邊,張口,牙齒細細密密地咬著手心皮肉,咬了一會,改成輕柔的舔。
愛人發出囈語,季易燃屏息去聽。
“阿姨你錯了啊你錯了要看心理醫生”
“我要看心理醫生了”
季易燃的眉間擰出刻滿陰霾的深痕,他吻了吻愛人的指尖。
死人他對付不了,他就對付活人。
鄭家。
季易燃輕手輕腳地掀開被子下床,他去書房打了兩個電話。
周圍靜悄悄的,沒有半分異動。
季易燃拿著筆記本,手持鋼筆在本子上寫治療中的領悟,克制與掙扎,他寫好以后就將筆記本放進保險柜。
那里面有愛人相關的所有,從高中時期橫跨到了結婚以后。
季易燃關上保險柜“阿姨,鄭家會退出商界前排,你要是生氣,就沖著我來。”
書房依然沒出現一絲鬼魂存在的痕跡。
“欺軟怕硬,只敢對心善的人下手。”季易燃面容冷峻不含諷刺,他漠然地陳述,“拜你所賜,我即將陪我的太太去療養院,你的兒子馬上就要從夢境
里醒過來,
面對殘酷的現實,
和滑稽的自己。”
書房徒然刮起一陣鬼森森的陰風,風中裹著令人毛骨悚然的怨氣。
季易燃的面上沒有恐懼,也沒有不屑,什么都沒有。
愛人說遺愿里不包括要離開他這項,他就信。
他不會胡思亂想。
周日就是初五,陳子輕去老宅給季常林續命,他閉氣默咒語,一下不停地畫完了一張符。
季常林深躺在椅子里閉目養神,他膚色蒼白,心口血符襯得觸目驚心中透著詭異。
陳子輕拿紙巾裹住出血的手指“爸,符我畫好了,我就先”
“你的脖子是怎么受傷的”
陳子輕瞅了瞅沒睜眼的季常林,他把高領毛巾折起來的部分往上撥了撥,連下巴都遮進去了“鬼掐的。”
季常林搖頭“一個捉鬼的,讓鬼傷成這樣。”
陳子輕說“是厲鬼。”
季常林敞著衣襟等血符干涸,他的語調溫文爾雅“厲鬼生前也有身份姓名,是誰”
陳子輕把沾著血污的紙巾丟掉。
季常林屈指在椅子扶手上面敲擊幾下“謝長治的前妻”
陳子輕不假思索“成前妻了嗎”
這就等于承認脖子是被她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