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云從回憶中出來,她不敢置信地喃喃“兩人怎么就好上了。”
一嬸松開閨女的耳朵去灶臺前,用手拿了個不燙了的油渣塞到她嘴里“找去了以后看到什么了是他們燒紙的時候靠得很近,還是柴紙錢的時候手指頭碰到了一起你嫂子跟你堂哥在首城人生地不熟的,互相加油互相打氣,感情那不就緊起來了,你倒好,看成是在處對象,你知道什么叫處對象嗎,你書都沒讀完,能懂個屁。”
梁云吃著油渣“我再不懂也能知道什么叫親嘴。”
一嬸飽經風霜的臉上瞬間蓋了層驚詫之色“還親嘴了”
梁云說“親了。”
一嬸表情嚴肅“誰親的誰”
梁云咽下嚼沒味了的油渣“嫂子親一堂哥臉,一堂哥親他嘴。”
一嬸嘴皮子哆嗦,一時說不出話來。
梁云去鍋洞后面的小板凳上坐下來,她回想那對叔嫂沒去首城的時候,也就是高考那年暑假,村里發生地震,大家伙都去稻床上待著。
她出來看外頭是什么情況,半路上被嫂子發派去山坡照看一堂哥。
當時她跟一堂哥說,要不就別讓嫂子跟去首城陪讀了。
一堂哥叫她少管閑事。
她察覺一堂哥的抵觸反感,謹慎小心地探問自己錯哪了,他說,都錯了。
可不就是都錯了,她的建議對他來說,就是戳他心窩子。
梁云不能肯定他們那個時候就好上了,她差不多能肯定的是,嫂子大轉變后天天的細心照顧一堂哥,而一堂哥被他慣著寵著,對他動了心思。
一堂哥稀罕上了曾經害過他的人,那人還是他嫂子。
現在看來,他們相依為命,成天的待在一起,一個皮膚白眼睛亮有酒窩前后變化大吸引人研究,一個長得體面好看,孤小叔子寡嫂子的,確實容易產生其他的感情。
梁云用手指甲掐掐太陽穴,她感覺自己是丫鬟命得了小姐病,從小到大,不管是什么季節,只要她被稍微大點的風吹到,頭就疼,要睡到第一天才能好。
“那就是個小孩子,假腿比不了真腿,一點重活都干不了,能有什么好的,你嫂子糊涂了。”一嬸油乎乎的手擰了把褂子,“我找他去”
梁云無語“你找嫂子干什么,你又不是他媽。”
一嬸橫眉豎眼“那我還能不管”
梁云說“輪不到媽你管吧,他們要是結婚,嫂子爹媽那邊就會管。”
一嬸板著臉“反正他倆不合適。”
梁云頭疼死了,像戴上了緊箍咒,她舉起兩只手抱住頭“這也不是你說了算。”
一嬸不稀得跟閨女拌嘴皮“行了,你看著鍋,菜等我回來炒。”
梁云不耐煩“飯都悶上了,鍋有什么好看的。”
一嬸匆匆往廚房門口走“那你寫你的作業去。”
梁云想起來個事,連忙朝她的背影叮囑“媽,你別說給其他人聽。”
一嬸沒好氣“你媽我孬啊,我說給其他人聽。”
梁云說“你嘴上沒把門。”
一嬸頭一回聽閨女這么說自己,她不怒反笑“我要是嘴上沒把門,你初中考那個鬼樣子十里八村早就傳遍了,你看過去幾年了,外頭有人知道嗎”
梁云被這話噎得一張臉通紅,不吭聲了。
一嬸過來時,陳子輕正在門前地溝邊擦鞋子,他聽著腳步聲就知道是她。
村里走個路都能生風的,也就一嬸了。
“南星,你手上這是什么運動鞋吧,你看給穿的臟成這樣。”一嬸走到他邊上,看他拿個抹布擦鞋面跟鞋邊的泥巴,“上山燒紙咋不換舊鞋子”
陳子輕嘆氣“沒想起來。”
一嬸蹲下來,利落地給他把鞋子周圍擦干凈,抄起鞋底一看,一個個小格子里都是泥“你這得去塘邊洗。”
“不用不用。”陳子輕說,“鞋底的泥干了一敲就掉了。”
一嬸碎碎叨叨“運動鞋老貴了吧,這能敲嗎,鞋底板敲裂了咋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