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影子了。
陳子輕渾身戰栗地沖出拐角,他站在人群里,茫然無措地看著行人從他身體里穿過來穿過去,原來不是他藏得好,是沒人看得見他。
“我怎么”陳子輕泛白的嘴唇顫抖。
“我那養父被什么東西控制住了身體,他下令開槍,清醒過來為時已晚,他們中槍掉進了湖里,撈上來的時候已經沒了呼吸。”
樹下的邱燕林輕描淡寫地說著,似乎并不在意。
陳子輕的肚子突然就疼了起來,這疼法他很熟悉,逃出去后就時不時地疼上一陣子,他以為是餓的。
所以不是源于饑餓
陳子輕極其緩慢地垂下眼睛,肚子位置從里往外滲出鮮紅,他怔怔地伸手去捂,時間仿佛正在快速往回走,不過瞬息就回到了湖邊。
前面是幽暗的湖水,身后是追上來的保鏢們。
陳子輕聽見了槍響,從他肚子里傳出來的,到這一刻他才知道,當時他沉在湖底游不上去,并非水性退步,只是他中槍了。
而陳子輕之所以回頭看到王禹的臉青白,是因為他也中槍了,邱晁的保鏢所持的手槍威力大,將他們穿透,他們在湖里血流不止,身體冰涼。
那他們兩個人究竟是什么時候中槍的呢。
他跑到湖邊,不知聽見什么呼喊還是出現幻覺轉身的那一瞬,肚子上多了一顆子彈。
王禹從后面撲上來護住他,為他擋下了第二槍。
陳子輕捂不住傷口,他的肚子被打穿了,血不斷順著他的指縫流下來,他倒在了地上。
王禹早就知道自己死了,他一路騙我。
他也知道我死了。
陳子輕發現大片血跡都沒了,他把捂著肚子的手舉
起來,手心朝上攤在眼前,手上干干凈凈。
王禹可能經歷過懷疑,試探,確認,不想接受,面對,釋然,一個人走完了心路歷程。
陳子輕的肚子又開始疼了,他將手伸進衣服里,一圈圈地按著揉著,心里想,怪不得222跟小助手一直都沒動靜。
“2哥,我知道我死了。”陳子輕說。
系統“嗯。”
其實陳子輕壓根就沒有心思呼叫系統,他只想縮在臨時搭的窩里逃避現實,但他是往前走的,該解開的疑惑不能不解開。
“宿主在任務世界不是只能登出,不會死嗎為什么會出現這種情況”
系統“那不是死規定,會根據架構師的劇情線調整。”
陳子輕明白222的意思,他被幻象影響導致中槍,在湖底看到岳起沉的臉停下求生的動作,也是幻象在搞鬼。
在這背景下,身為邱家子嗣的他,是注定要死的。
陳子輕望著雪后放晴的天空“我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
系統“誰跟你說是第一次。”
陳子輕愕然,不是嗎,那還有哪次他的心底竄上來一個答案。
是第一個任務吧。
有關那任務的數據都被清除了,他什么都不記得了,像沒進去過。
陳子輕知曉自己是鬼,就不躲躲藏藏了,他大搖大擺地穿過馬路和車輛行人走到對面。
什么富家小姐的私人飛機,他跟王禹是兩個鬼魂,誰能看得見。
他們這一路真正接觸過的,就一個與燈。
那是不是說
陳子輕的身形一滯,竭力讓自己稍微冷靜點,他開始回想與燈出現到離開的所有細節,盡可能地全部想起來,一樣也不遺漏錯過。
與燈半夜路過方丈的屋子,見到里面有明亮的燈光。
與燈那身僧袍衣角有一塊黑色臟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