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婉蘊坐在馬車上,流淚拉著老父的手再三交代要俊的。
程世福也死死扒拉在車轅上不肯離去,亦是老淚縱橫為父謹記,你放心。
她是真心實意喊程世福一聲阿瑪的。
兩輩子就認這一個。
可惜,如今她這枕邊人俊是俊,卻得小心伺候,可不敢隨意砍了。
“二爺,我只盼著家里和睦,阿瑪額娘祖母弟妹都康健,至于平日里一根簪子、一件衣裳、偶爾拌點嘴,又算得上什么這都是小節,我混不在意。”
身邊伺候的人都遠遠地侯著,程婉蘊大著膽子趴在太子身上,摟著他的脖子,在他耳邊私語,“二爺,您聽了可別笑話我,我待他們好也有自個的私欲,并非不求回報的。我不過想著外頭人情往來都需經營,家里親情血脈難道不需要經營么人心皆血肉化作的,哪怕血脈相連,也是渴求付出有回報的。父母愛我,也盼著我日后能孝順敬愛,因此,我平日里乖順大度,也是盼著父母能多愛我幾分,姊妹也能敬我”
胤礽下意識拿手臂托住她的背和臀,把人抱得更緊,聽得她的話微微一怔。
他倒是從未想到這一層。
父母親情也得小心經營,既要付出才有回報聽起來心酸萬分,卻又好似有幾分道理,正切中了他的心他與皇阿瑪,或許正該這般相處
程婉蘊上輩子卻是深深體悟過了的,沒有無緣無故的愛,即便是父母的愛也是有條件的,或許這世上也有那等頂好的父母,愛子之深切不求回報,但她沒能遇到,因此這輩子她格外珍惜、珍視,也格外費盡心機的經營著家庭親情。
這樣有來有往的愛,或許更適合她吧。
兩人吃完燒烤就臥在竹榻上看星星,頭挨著頭認北斗七星在哪兒,荔枝酒倒了滿杯,他們拿杯子輕輕一碰,相視一笑。
等真正回去安置的時候,三更都過了,胤礽睡不了兩個時辰就又起身了。
但他不知怎的,卻沒有半點疲累。
“何保忠,你說怪不怪,睡得晚了,倒覺得精神頭比往日還足。”太子站在那兒讓人伺候穿衣服,望著里間遮得嚴嚴實實的床帳子,眼底都是溫軟笑意。
可不是么,何保忠一邊賠笑一邊在心底翻白眼,您吶,就跟那好不容易逮了個書生,狠狠吸上一晚上陽氣的狐貍精似的,能不精神么
但胤礽起來的時辰還是晚了點,吃早點的時候咪咪又躥到他膝上乞食,他沒忍住,拿條魚干逗得咪咪都人立起來,大尾巴甩呀甩的,還抱著他腕子吃得呼嚕呼嚕,他禁不住笑起來,等咪咪吃完一根,又抱起來顛了顛重量“呦呵,又胖了。”
咪咪仿佛抗議般喵了一聲,火速叼起桌上剩下的魚干就跑。
胤礽瞧它那油光水滑的皮毛和胖嘟嘟的身子就好笑,真不知怎么回事,阿婉養的東西都胖得很,門口那幾缸子魚圓得跟球似的,許久不見,他險些沒認出來是原來那幾條長身長尾的小錦鯉苗子,還以為養牲處又得了什么新品種。
這用早點兼顧擼貓又耽擱了會兒,他胡亂吃了幾口早點,便忙往上書房趕。
何保忠眼尖,發現太子爺腰間別的泥金折扇,底下掛的扇墜子換了,扇頭穿了五彩絲線,底下系了只黃琥珀雕的貓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