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是怎么逃出來的”這句是一直站在邊上的德柱問的。
鮑至道笑道“這就叫老天有眼,那些狗官與私鹽商販相通,擅自給了出場批票,想跟人家分贓,結果被那私鹽販騙了,血本無歸還要填補虧空,填不出來還被沒打點到的御史逮住了,嚇得上了吊,鹽場里亂糟糟了兩日,我和爺爺趁著看守鹽倉的僉丁不在,便背了兩袋鹽偷偷跑出來了。
德柱挑了挑眉“所以你手里的不是粵鹽,是淮鹽。”
鮑至道很平靜,甚至理所當然地說“不說粵鹽,沒人會買,在揚州城里賣淮鹽,誰敢買都怕買到一袋沙子,淮鹽的名聲早就臭了現在城里頭家家戶戶吃
的都是從碼頭大船運來的粵鹽,報關的時候說是糧食,藏在糧袋里,只要進港的官吏打點得舒服了,漕運司不會細查的。
胤仍聽不下去了,他的臉通紅,不知是氣得還是羞的,站起來走了出去。
程婉蘊見狀,也趕緊起身跟上,回頭對德柱說等會把實情告訴這個孩子吧,別叫他白擔心了,若是能接濟那個老人家,也接過來安頓,他們這樣在外頭晃,遲早要被官府逮住的。
鮑至道愣了愣“我爺爺沒被抓”
程婉蘊對他笑了下“抱歉,騙了你,但我們真的想知道這揚州城的繁華背后,到底是好還是爛,謝謝你告訴我們這些,只是還不能放你回去,你若怕你爺爺擔心,就一起接過來住,等我們這頭事情了斷了,再讓你們回家吧。
鮑至道頓時就臉色慘白他剛剛以為必死無疑,可是什么都說了他不知道這些人的來歷,但看這樣子來歷不小啊,他攤上事了
程婉蘊追上胤仍時,他剛進屋,對著桌上傳信的親兵剛遞過來的兩封厚厚的信發呆,信應該被打開了,太子爺應該看過了,但程婉蘊能感受到他心虛還是很浮躁、悲觀,只是這樣坐著。
程婉蘊也不知這時候說什么好,于是只能挨著他坐下。慢慢的,程婉蘊就覺著肩頭一重,太子爺將頭靠在了她身上,但還是不說話。
程婉蘊只是將手覆在他手背上,輕輕安慰他,這時,她才聽見太子爺陰森森地說“鹽政之弊,還在吏治。
“貪官該殺”
寧壽宮偏殿內,額林珠趴在桌上默默地不作聲。
咪咪在她頭上肩上踩過來踩過去,順道將貓臉伸進她的茶碗里喝了兩口茶,也不見她有什么動靜,不由疑惑地歪了下腦袋。
弘皙領著瘸了腿的旺財進來,看額林珠這樣,也不解地問“大姐,你剛剛去哪兒了我怎么到處都找不見你
額林珠懨懨地抬起眼皮瞧了弘皙一眼,嘆了口氣又垂下去了。她剛剛偷偷溜到城樓上了。就這樣看著哈日瑙海騎著馬漸行漸遠,也不知以后還能不能見到。
她手里攥著個繡了雄鷹的荷包,終究沒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