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柏庭單手解開西裝外套的前扣,目光在桌上擺放的白色茉莉上掃過一眼。男人先是端起酒杯與他碰了碰聽說你結婚了,還沒來得及恭喜。
沒給任何人發請束,想不到消息都傳到了中東。
這個話題只是一筆帶過,做為緩和氣氛的切入點,帶出其他話題。這些人并不覺得妻子是個多么重要的角色。對方可以是自己生意的踏板,也可以是關在家里的一朵玫瑰。
唯獨不會是他們生命中至關重要的一環。
甚至于,毫無分量。
晚宴時間有些長,一直持續到凌晨,超級游艇航行在印度洋上。
酒過三巡,段柏庭已經有些了微醺之態。拿著煙出了船艙,來到甲板。海浪無異于是勝過虎鯊的海上猛獸,在這夜間蟄伏。
段柏庭靠著護欄,海風有點大,他叼著煙,單手攏在唇邊擋風,推開打火機。待那抹淡青色的火光將煙味點燃后,他垂下目光,看著偶起風浪的海面。
比起熱鬧的白天,他其實更喜歡在萬籟俱寂的夜晚待著。所以他的作息幾乎與常人顛倒。
除了不時巡邏經過的船員外,甲板上幾乎無人。
夾煙的那只手,指骨分明的手指,微微屈起。似有若無的在護欄上輕叩幾下。這是他沉思時慣有的動作。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煙尾蓄起的那截煙灰掉落海中。段柏庭神情稍有松動。
他從西褲口袋里摸出手機,再三遲疑,還是點開了微信。他的社交軟件內并沒有多少好友,三字開頭的兩位數。
朋友圈更是一片空白。
對于他們來說,僅僅只是一個用來維持社交的工具,并非分享私生活的地方。可今日,他看見上方浮出來的那個頭像。
r
她當時還告訴過他來歷,原圖是她小時候的一張照片。這張畫也出自于她自己的手。
她當時還問他可愛嗎自己是怎么回答的。
他瞇眼想了會,他好像什么也沒說。手指懸停在上方,待煙灰落在屏幕上,他才稍微回神。
她的朋友圈發布于十分鐘前。按照迪拜和國內四小時的時差,中國現在是凌晨四點。
學習學到失眠。學不進去也睡不著,痛苦g本條朋友圈僅一人可見配圖是她趴在做滿筆記的法制史上,拿著筆,一臉生無可戀的看著鏡頭。
段柏庭的視線在括號里那行字短暫停留。本條朋友圈僅一人可見。
她的話十句里有九句不能信。哄人的話張嘴就來,天生就會討人開心。
凌晨的印度洋,海風蕭瑟冷冽。他獨身站在這甲板上,頗有種行坐高處,古寺青燈的清寂。
那通電話他還是撥了過去,跨越三千多公里的距離,甚至連三秒的時間都沒有用到。電話那端,很快就接通。
女人的聲音,雀躍的像一只百靈鳥,攪散了印度洋的清冷。
明明她才是這通電話的始作俑者,卻還明知故問“庭庭怎么給我打電話啦,是深夜寂寞,想我了嗎。
嘴巴上的巨人,行動上的矮子。偏愛撩撥他,可真等他有所動作,又只會有氣無力的哭著求他。
段柏庭向來對這種問題避而不答。
本就感染受損的嗓子,在被煙酒的刺激下,有加重的趨勢。一開口,低沉的煙嗓,仿佛老舊唱片的醇厚與磁性。環沒睡
她語氣委屈,有氣無力的撒著嬌一個人睡不著,后天怎么還不到呀。
他知道她發的那條朋友圈是在暗示。她也知道他知道她發的那條朋友圈是在暗示。可無人點破,于是這場戲,得以一直演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