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婉月點頭好像沒和你提過。他叫周溫陽,改天讓你們見見。從她口中聽見這個名字,手上動作慢了下來。“沒什么好見的。”他懶得偽裝,也沒有再擺出一副溫和做派。
語氣過于淡漠,淡到宋婉月以為他在生氣。
你吃醋了嗎
他并不遮掩,放下吹風筒,離她稍遠些,方才點了一根煙。不算吃醋,只是有些介意。
介意我和他”宋婉月解釋,“我們就是一起長大的關系,僅此而已。而且很多年也沒聯系過了。
她句句不摻假。
段柏庭能一眼看出她哪句是真哪句是假。知道她沒有撒謊。可他還是用夾煙的那只手捏著她的下巴,讓她被迫仰頭,同自己對視。
他的眼底也不全是漠然。還有算計、傲慢,和來自上位者的天然審視。可是此刻,只剩晦暗不明的情緒。
須臾,他松開手,揉了揉她的頭“睡吧,兩點了。”
那天之后,宋婉月開始主動和段柏庭報備自己的行程。美其名日給足他安全感。
來公司了。
踩點打卡,保住全勤,耶點了杯咖啡,開始工作。咖啡喝多了,一早上跑了三趟廁所,但是仔細想想,帶薪上廁所,也還行。
昨天擬好的合同被打回來了呢。聽經理說,是段總他老人家親自打回來的呢aa
一早上消息不斷,開會時調了靜音交給特助。
會議結束,特助一臉驚恐,說手機震了一個上午,也不知道誰打來的電話。作為跟隨段柏庭多年的助理,他再清楚不過他的性子。
一通電話若是沒接,對方繼續打來,只會讓他耐心徹底告罄。這人卻連續不間斷的。膽子實在是大。
段柏庭伸手接過手機,看了眼層層堆疊的未讀消息。一句話沒說,推門進了辦公室。
助理在身后都愣住了。別人是新年換新衣,段總這是新年換了新脾氣
段柏庭拖出椅子坐
下,將她的消息從頭到尾一條條看完。看到最后兩條時,他的動作稍有停頓。
今早秦秘書遞到他跟前的合同,他粗略看了一眼就直接打回去。只給了四個字評價。
潦草,重做。
想不到居然是出自宋婉月之手。
距離圣誕節已經過去一段時日了,這些日子來她每天都事無巨細的和他報備。哪怕他已經說過,不必如此麻煩。她卻仍舊堅持。
甚至連自己今天去商場買了些什么都要和他說一遍。在段柏庭告知她,刷卡記錄他這邊能看到,她方才作罷。
臨近年關,除了工作方面的事情,其他地方也足夠他焦頭爛額。家里有祭祖的習慣,必須得提早準備。
大家族的通病,哪怕早就腐朽不堪,面上卻仍舊要維持出一派祥和之貌來。祖母前些天給他打了電話,讓他回來吃頓飯,家里幾個表親都會來。
過年了,他那些爛在世界各地的兄弟姐妹也都陸陸續續回來了。段柏庭不想讓宋婉月淌進這灘污水里“她沒空,我一個人去。”
祖母也不勉強他“最近和你爸爸聯系過沒有你譚阿姨前些日子生了個女兒。”
他說沒有。
祖母沉默良久“好歹也是你妹妹,到時候去看一看。”
段柏庭低“嗯一聲知道。”
這通電話便到此為止。
段家那點狗血往事,單拎出一點都夠人們津津樂道數十載了。也不是沒有根正苗紅、學業有成的天之驕子。
只是一點黑墨水無論滴進哪里,都會迅速造成大面積的渲染。牽一發而動全身。
一顆老鼠屎,勢必會壞了一鍋粥。掛斷電話后,段柏庭摘了眼鏡,靠坐椅背,按了按鼻梁。
那些天他實在抽不開身,包括先前答應過宋婉月的公司團建也去不了。宋婉月并未說什么,十分大度的表示既然他不去,自己也不去了。
他心中內疚,想起她前些天一直嚷嚷著要抽空去趟巴黎,定做幾套高定。留著過年的時候穿。于是他直接將整個設計團隊從巴黎接到國內,這兩個月內,只服務她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