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鯉生沒能入睡,他反思著這些天的行為,覺得自己越來越不正常了。
已經死掉的人沒有任何視線可言,所以當作全然的物件也是可以的他本不應該有這樣的想法的。
這非常不對勁。
如果說之前甚爾是逐漸習慣了和鯉生一起的,與正常人無異的普通生活。
那鯉生現在就是正在習慣和甚爾一起的,與正常人相差甚遠的「普通」生活。
「居無定所是常有的事情,那也不是值得在意的事情,誰說流浪就不等同于自由呢」
「殺掉找茬的人不算什么大事,總得死一個的話,盡快動手還能趕得上促銷晚餐。」
伏黑甚爾的價值觀放在正常人身上非常詭異又恐怖。
如今他正在把自己的日常生活攤開,用泉鯉生能夠接受的平穩方式去同化。
這種平穩是隨時都會爆炸的彈藥,沒有倒計時,也沒有遙控器。如果不是啞炮,那就一定會在瞬間爆炸開,把所有的一切都夷為平地。
目的只有一個「不僅是單方面入侵我的生活,你也該嘗試著被別人影響的感覺吧」。
這樣想著,身后的人突然咬了口他的后頸,警告道“別亂動。”
“是你要的單人間”
鯉生往前挪了挪,被男人的手臂直接攔了回來,感受到另外的東西比鼻息還燙。
身后的人說“不是說了別動”
泉鯉生是真的不動了。
甚爾有力的心跳從背后貼著的地方傳來,隔了會兒,鯉生又問“你肚子里真的裝了鎖鏈嗎在哪個位置”
甚爾的手掌貼在他的小腹上,向下按“這里。”
“什么亂七八糟的東西都能裝嗎”
“什么亂七八糟的東西都能裝。”
“真是了不起的身體啊。”
沒有營養的話說了兩輪,鯉生轉了過去,正對著窗外,也正對著伏黑甚爾。
男人胳膊還搭在他身上,黑發在枕頭上散開,眉毛平攤,半闔著眼,室內微弱的光線勉強能照亮眼底的幽綠。
在白天勉強把自己氣質收斂起來的男人,此刻不耐煩地肆意散發著睡眠被打斷的煩躁。
皮肉發泄、腐泥枯骨、沉疴頑疾與之相近的氣息又重新出現在他四周。
鯉生說“我沒錢了,旅行進行不下去了。”
“是因為全部投進懸賞了吧,你這傻子。”
“反正都會落到你手里,也沒什么區別。”鯉生認真說,“我覺得我們的交易已經達成了。”
“要是你早就這么做的話,我甚至沒必要花錢懸賞自己,還給網站支付了一筆保證金呢。”
伏黑甚爾懶懶“你的意思是,你現在心動了嗎”
“那倒是沒有,是辛苦費啦。畢竟現在甚爾看起來才像是在干活,之前完全是在拿錢敷衍我而已。”
鯉生垂下眼,“對于逐漸成型的習慣,有的人會選擇沉湎,有的人只想要拒絕,你屬于前者,我屬于后者所以好可惜啊。”
甚爾短笑了一聲,捧起他的臉,從那漂亮的眼睛里看見了由深及淺的藍,和浸泡在藍色中,自己的倒影。
“臉紅心跳的時候不忘借別人的手機給自己的懸賞加碼,察覺到「習慣」的入侵之后馬上想要喊停。你沒發現嗎,鯉生”甚爾緩緩道,“比起學會愛,你更害怕自己不想被改變的那一部分被觸碰啊。”
泉鯉生說“就像你一樣。”
甚爾否定了“你比我極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