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狀態是怎么回事”奧列格快速問。
「顯而易見,奧列格,我本該隨著亞歷山大索爾仁尼琴的死亡而消失,可特異點的誕生把我困在了這里。」
「每一任監獄長的死亡都會有新的監獄長被選中,他們就是我的媒介。」
他露出了歉意的神情。
「我知道你是為何而來,可那是不可能的,我只會一直更換媒介,唯一讓我消失的方法就是媒介徹底消失,也就是說古拉格的所有人全部死去。」
「我告訴過每一個想要解決古拉格問題的人,結果就是無解,從我出現以來,這里的人數已經減少了百分之九十以上,所以」
“你是想說放著不管就可以嗎”
「我在盡力去解決,這也是索爾仁尼琴在死前所希望的,可是」
古拉格群島嘆息著。
「一代監獄長是個果斷的人,他相信古拉格沒有被拋棄,所以竭盡可能讓人類延續下去,他是餓死的。」
「二代監獄長是個天真的人,他堅信一切都會好起來,小孩總有離開的一天,所以竭力保持他們的純真,即使面對即將死去的人,也判斷著是否要讓他們得知真相。最后他被濃厚的愧疚和絕望壓垮,死掉了。」
「三代監獄長是個殘忍的人,但他是唯一有可能終止特異點的一個,按照他的預計,他會是活到最后的那個,然后整件事就徹底結束了。」
奧列格靜靜地聽著。
「我知道你也能做到這一點,你和費奧多爾都能做到,并且做得比任何人都要好。問題就在于,你們要做出選擇。」
“什么選擇”
「你可以將古拉格群島理解為完全獨立于現實世界的另外一個空間,空間重疊的地方會越來越大,被拖拽進來的人會越來越多。等重疊面積擴張到一定程度,整個世界都會被覆蓋。」
奧列格明白了他的意思。
這成為了一個經典的電車難題。
犧牲少數人,來換取世界的「和平」,還是拯救少數人,讓世界陷入危險。
他的視線從書架里的那些書本上掠過,又飄蕩進了記憶中,落在果戈里天真的笑臉上,落到一樓那些瀕死的人山上,回答他問題的那些成年人和小孩每個表情的瞬間。
最后目光抽了回來,落在費奧多爾沉寂的面容上。
“你抽掉了我身上人類誕生以來的所有罪。”
「是。」
“你抽掉了我身上所有人類的品格。猶豫和果斷一起消失,憎惡和喜愛一起消失,美麗和丑惡一起消失所以也可以視為一種平衡。”奧列格問,“你會將我這樣的人稱為什么”
「古拉格群島」溫和的笑了「不再是人類的人類,我會這樣稱呼你。」
奧列格緩緩道“那我就會向你展示,不再是人類的人類會做些什么。”
「我期待著,不再是人類的人類,和保留一切的人類,我將期待著你們會怎么做。」
在說了那樣的話后,監獄長的神情驟然變了。
平凡的五官上原來溫和的神情隨著面部肌肉一寸寸的移動而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則是猙獰又瘋狂的表情。
于是奧列格也就收回了思緒。
「你們」
監獄長只能蹦出來這一丁點詞匯。
因為就在下一秒,奧列格已經來到了他面前,拽著他的棕發狠狠地往墻面砸去。
沉悶的一聲,又一聲。
因為事發突然,奧列格在之前又完全沒有表露出動手的跡象,監獄長一下子被砸懵了。
費奧多爾注視著發生在轉瞬間的一切,奧列格依舊冷靜得要命,下手的力道和他垂眼的角度一樣,自始自終都沒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