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夫人臉色蒼白,咬牙道:“那你便動手吧。”
她抬著頭,露出了有些污穢的脖子,渾身都在發抖。
按照尋常橋段里的戲碼,此時李信就算不把玉夫人立刻砍死,最少也要羞辱她一番,一出當年的怨氣。
曾經的李信,十分憎惡這個女人,畢竟他當年在京城里過的很慘,在縫隙里苦苦求活,甚至連在得意樓賣碳都賣不下去,幾乎全部都是因為這個女子。
再說大一些,另一個李信,便是間接死在這個女子手里的,如果不是她,李信未必會來到這個世界上。
這是殺身大仇,李信與她并無血親,按理說就算動手殺了她并不應該有什么心理負擔的。
但是先前她逃出錦城之后,李信也放棄了尋她報復的心思,此時她重新出現在李信面前,李信居然不太下得去手了。
并不是因為什么圣母心,他李長安這幾年時間下來,直接死在他手底下的人命也超過十個了,間接死在他手上的人更是不計其數,殺個人對他來說,與殺雞并無太大分別。
但是……
李信雙手背負在身后,心里默默嘆了口氣。
“罷了,她與李慎在一起,也是死在京城。”
“區別只是早死晚死而已。”
想到這里,李信漠然道:“你要見李慎?”
玉夫人睜開眼睛,顫聲道:“是。”
靖安侯爺漠然道:“你想清楚了,你們夫妻倆進了京城,未必就是一刀的事情,千刀萬剮也說不定,到時候可不是你想死便能死的。”
玉夫人咬了咬牙,沒有說話。
李信漠然轉身,負手道:“你與我來。”
玉夫人艱難邁動腳步,跟在李信身后十幾步的地方。
蕭正小碎步走在李信身側,低聲道:“侯爺,這……”
靖安侯爺頭也沒有回,淡淡的說道:“蕭公公,這女子是平南軍賊首的夫人,咱們拿她回京,一起問罪。”
蕭正連連點頭,開口道:“侯爺說的是。”
回京的這個車隊,總共有近七百人,其中禁軍五百人,羽林衛一兩百人,只有二三十個人是蕭正帶到西南的宦官和內衛,也就是說,盡管這位蕭公公一路上負責張羅,聲音很大,但是實際上,李信是占據了絕對的主導權的。
最起碼在這一路上,他說什么便是什么。
這也是他敢說能保著姬嚳平安進京的原因。
沒過多久,李信就把玉夫人領到了關著李慎的馬車門口,靖安侯爺雙手都放在寬大的袖子里,淡然開口:“李大將軍,有人看你來了。”
馬車里的李慎,并沒有被綁的結結實實,他甚至沒有被綁住雙手,只是戴了一副腳鐐,防止脫逃,其他與平常無異,就連吃飯也是有酒有肉。
聽到了李信的聲音之后,本來正在馬車里閉幕冥思的李慎,掀開車簾,當他看到了李信身后頗為狼狽的玉夫人的時候,這個一路上面無表情的柱國大將軍,立刻變了臉色。
他剛想說話,然后看了后面的蕭正一眼,還是強忍了下來,悶聲道:“李侯爺,我不認得這個人,請你把她送走。”
李信嘴角露出一抹嘲諷的笑容,他回頭對蕭正笑了笑:“蕭公公,看來他們夫妻不太愿意相認,要不然你我先回避一下?”
蕭正小心翼翼的瞅了一眼李信,連忙低頭:“侯爺說的是,奴婢這就下去。”
他轉身走遠了,但是李信卻沒有忙著離開,而是靜靜的站在原地。
李慎帶著腳鐐,勉強從馬車上走了下來,他踉踉蹌蹌的走到李信面前,低聲怒吼:“你先前說了,不去找他們的麻煩!”
按照先前李信與李慎說好的條件,他投降交出錦城,李信不再追究那離開錦城的五萬人,以及玉夫人還有李朔等人的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