剎那間,思索著從哪兒下口的鱗樹蝰渾身一震,快速變回了滿臉無辜的綠團,小狐貍直接撲空。
金絲雀下意識要去接小狐貍,沒意識到自己也渾身癱軟,站不穩往后一滑。
眼看著要摔了,他慌張閉眼,卻意外撞上了青年瘦削的身體,被人扶了一把。
一大一小靠在一塊,空氣凝固了一小會兒。
金絲雀茫然抬頭,眼中的哀戚、慌張、自厭,全被溫辛收納眼底。
與此同時,少年也順著仰望上去的角度,看到了青年光滑流暢的下頷線,還有那雙顫動不止的瞳孔。
那只是一瞬間的事。
下一刻溫辛就笑了,好像什么都沒有察覺到一樣,順勢點了點綠團的額頭“怎么,你在和新客人打招呼”
綠團偏了偏腦袋看他。
最近它在學人類的詞語了,不覺得找死的小鳥和小狐貍,能被稱為“客人”。
溫辛見它不信,拍了拍少年的肩膀“給你們都介紹一下,這是我在路上遇到的小孩,他從很遠的地方過來,沒怎么休息過,想借我們家歇一下腳。”
“對了,這是他的同伴。”
溫辛將迷茫的小狐貍抱了起來,放在沙發上,岔開話題“晚上大家想吃點什么今天買的食材多,可以做一頓大餐。”
青年表現得煞有其事,怎么看都不像是裝的。
本來很篤定金絲雀它們冒犯了溫辛的綠團也困惑了,不確定地瞅了瞅黑團。
黑團皺了下眉頭。
溫辛沖它安撫地笑了一下,帶著滿身臟污的金絲雀去浴室。
背對所有團子的瞬間,他揚起的嘴角微微抿了一下,想起在冰箱門上瞄見的倒影,有些恍然。
原來阿綠是一條大蛇啊
他不禁揉了揉額頭。
怕嗎當然,畢竟活在城市里,誰見過那么大的毒蛇。
但不知道是不是一天之內震驚了太多次,他的承受能力比想象中還要抗造,說怕也沒怎么怕。
更多的是意外和好奇。
溫辛原本還在猜測dukui是什么代稱,沒想到是毒蝰的意思。
暴龍兩個字倒是好理解,他見過小黑的怪物形態,有點像早就滅絕了的恐龍,只是不知道是哪一種,等有空的時候再查一查。
至于阿綠,老對他藏著掖著,一有點風吹草動就緊張得不行,應該是怕自己的身份暴露。
溫辛無奈一笑,既然阿綠不想透露,那他就當什么都不知道吧。
腦子里胡思亂想的功夫,他也沒閑著,翻找起柜子來。
兩團子都不喜歡自己的日用品沾上別的氣味,他記得之前有買過備用的毛巾。
從進入浴室開始,金絲雀就一直僵著不動。
他緩慢轉頭,看著鏡子中的自己。
灰頭土面,衣裝糟亂,嘴巴鼻子掛著干涸的血漬,頭發上全是摔倒后沾上的灰泥,長時間沒休息又接連受驚,臉色直接呈現出一種亞健康的枯黃。
不知道接下來將面臨什么,他的大腦依舊在害怕。
靈魂卻像是被割裂開來,飄到半空中,審視這個怯弱的自己,麻木冷漠地低笑起來。
多狼狽啊。
直至帶著氤氳水汽的熱毛巾,輕柔地擦上了金絲雀臟污的臉頰。
少年猝不及防抬頭,與溫辛對上了眼。
后者動作一停,滿眼復雜終是化為一聲憐惜的輕嘆“不哭了。”
哭
少年的肉體與靈魂同時詫異,然后好笑地搖了下頭。
金絲雀嘛,沒有戰斗能力,變異體中的花瓶,受到威脅是家常便飯,能不能活下來全看別人的心情。
他習以為常,好久都沒哭過了,怎么可能現在掉眼淚。
可金絲雀哪一想到,只是這么一搖頭,就將他浸滿眼眶的東西晃了下來。
啪嗒。
壓抑了一路的熱淚倏然淌落,被溫辛接在了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