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昕的聲音將他喚醒,抬眼一瞧自己還坐在變異犬的尸體堆里,不知道走神了多長時間。
他搖了搖頭,從地上起來,跨過變異狗的尸體繼續向前方走去。
韓昕看著他的背影,搞不明白兩人剛進監督者室時他還很紳士的樣子,為什么從避難所出來就給人冷冰冰的感覺。
“郎愛平的手臂有傷,樊勇躲避惡犬的時候扭到了腳,我想……能不能找個地方休息一下。”
唐巖頓住腳步,目光落在前方不遠處一座傾頹房屋,周圍散落許多橡膠輪胎,地上的牌匾依稀寫著鈑金噴漆字樣。
“去那里。”
淡淡地說出這三個字,他向那座傾頹房屋走去。
他并不關心郎愛平與樊勇受到的傷害,只是覺得韓昕說的對,廢土的夜晚一點都不安全,還好剛才遇到的是變異犬,如果是監督者室電腦里記錄的死亡爪,以他現在的情況,真不見得能夠逃出生天。
念及死亡爪,他不由想起另一個問題。
看來韓昕的父親不是第一次離開1001號避難所,不然怎么會有一些關于廢土生物的資料。
“他不是一個壞人,只是面冷心熱罷了。”韓昕這樣安慰自己。
………………
夜色像一塊遮羞布,掩去彌漫廢土的絕望,然而第二天終究會來臨,太陽的光芒會變成一把匕首,將那塊布劃得支離破碎。
唐巖與韓昕三人踏著晨曦上路的時候,1001號避難所外面。
寫著團結就是力量標語的廣告牌上,一個身著緊身皮衣,后面背著一對長劍的女子環攏雙臂站在最高處,面向東方緩緩升起的朝陽。
她的頭發在風中飄揚,像黑色的戰旗。
她的嘴巴和鼻子外面纏著一層黑紗,只露出銳利的雙眼與英挺的眉。
在廣告牌的下方,扎布哈的尸體早已涼透,但是脖子里的血還沒有完全凝固。
一只彩筆伸進傷口,蘸了些紅,涂在灑滿陽光的畫板上。
畫板后面坐著一個人,背對著朝陽,眼望西方。
他很專心地作畫,畫里的晚霞像血,在燃燒。
“以前有這么一句話,小孩子降生對于生活的第一個表態為什么是哭泣?因為這個世界其實并不美好,相比天上的生活,更像是充滿苦難的地獄。”
天空飄來女人的聲音,不溫柔,很冷。
下面的人拿著畫筆瞄了瞄不存在的夕陽,又在扎布哈的傷口蘸了些血。
“聽說地獄里的火焰是血的顏色,真想見識一下啊。”
女人嘆了口氣:“我們來晚了。”
作畫的人在畫板上添了一筆,甩甩側臉的發絲,露出他憂郁的眼神:“仁,這些天來我在想一個問題,如果薛定諤真有一只疊加態的貓,是否存在一個平行宇宙,那里生活著另一個我們。”
“信,你不是一個畫家嗎,怎么關心起這種物理學家才會費腦筋思考的問題?”
“仁,其實我是一名哲學家。”
“回去吧。”天上傳來女人的聲音。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她已經從廣告牌上出現在哲學家身后,遮住東方射來的光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