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么?寶石城領先于其他聚居地的分離土壤內放射性物質的研究是30年前寶石城前任總督帶人從鳶城附近的1019號避難所搶來的,為此殺光了避難所里的鳶城科研人員。”
“這么做對嗎?寶石城的人會堅定地告訴你對,因為如果總督大人不這么做,寶石城的居民會大量餓死。但是鳶城那邊的人會怎么想呢?”
“這便是寶石城與鳶城持續30年之久的敵對關系的由來。”
“再說說濟城吧。黃雷、王明等人只注意到西方聯盟的狼子野心,卻漠視了來自濟城的威脅。”
“作為半島地區溝通內陸的樞紐城市,濟城一直想要吞并寶石城與鳶城,及南方瑯琊聚居地,為的是與西方聯盟、大東北地區、炎黃兄弟會爭雄宇內。”
“寶石城居民認為我推行貨幣改革挽救了瀕臨崩潰的城市經濟,黃雷、王明等既得利益者認為我是用經濟政變的形勢向西方聯盟遞送投名狀。只有我自己清楚這種做法有多無奈。”
“因為只有吸引來西方聯盟的投資,比如粉紅天堂,那邊的大人物才有足夠借口在濟城對寶石城動武的時候出手施壓,讓我們不至于淪為一群奴隸販子后代的附庸品。”
“濟城人對西方聯盟投鼠忌器,不敢直接對寶石城動手,只能選擇對鳶城多有扶持,令其與寶石城不斷對抗,來削弱鳶城與寶石城的力量。”
“畢竟鳶城有足夠理由同寶石城敵對,連西方聯盟的大人物也不好說什么。”
“鳶城城主很清楚濟城的人在打什么主意,卻心甘情愿為人所用,因為只有在一定范圍內不斷消耗寶石城的力量,才能獲得濟城源源不斷的物資補給。”
“我對你講過,美心罐頭廠是寶石城重要的外匯來源,絕大部分產品都銷往西方聯盟,這么做是為了鞏固二者經濟關系。但你要知道,濟城人以提供安全的商業通道為由,美心罐頭廠每出口一批產品到內陸,便要被抽走三成數量的罐頭。”
“我們獨立嗎?”
“我們不獨立,我們只是仰人鼻息,在時代夾縫求存的末日蟑螂。”
“很多時候,很多事,我不想那么做,然而就像有人拿著鞭子站在你看不到的地方,驅使你不得不做一些為之掙扎,為人側目甚至于唾棄的事情。”
“黃雷等人以吃里扒外形容我的作為,你可知道他們這些不吃里扒外的人又做過什么?”
“黃雷在濟城有買賣,王明在大東北地區圈了一片山嶺,夏啟明在西方聯盟另有產業。”
“他們都懂得財富不能放在一個籃子的道理,所謂君子不立危墻之下,這無可厚非。可是呢……到了我的身上便成為吃里扒外,賣利求榮。”
“真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這么多年來我都在思考一個問題,或者說一直以來都在猶豫。潛意識里我認同現世需要一支強有力的武裝來整合這片滿目瘡痍的廢土,終結混戰與亂斗,給華夏大地以休養生息。然而又擔心所托非人,加重寶石城民眾的苦難。”
“這個問題,這份猶豫,它……實在太沉重了,多少個夜晚壓的我無法呼吸。”
“這便是領導者的無奈,這便是責任者的痛苦。”
羅作明看著CMC300動力裝甲后面那張臉:“如果是你的話,如果由你來做總督,你是否有足夠覺悟擔下這份人命所鑄大山?如果是你的話,你是否有足夠勇氣面對末日風暴,給寶石城居民撐起一片晴藍?”
羅作明說了很多很多。
唐巖卻一句話都講不出,他甚至不知道該以何立場面對最后那個問題。
他沒有回憶,不知道自己是個作惡多端的人,還是一個仁慈善良的人。
如果他是一個惡人,大可以把寶石城居民當做奴役對象,只為自己爽快舒服。
如果他是一個善人,他能做的比羅作明好嗎?面對黃雷那些證據,面對另一個“唐巖”的指控,現在會是怎樣一副心情?
“為什么不把你的難處和考量告訴寶石城居民?”
羅作明慘笑:“告訴他們什么?30年前總督說1019號避難所的研究人員是原琴島市民,所以里面的研究資料歸寶石城所有是謊言嗎?”
“還是說上一任總督研究出的經濟戰略被高層管理人員及其附庸來攫取民眾勞動所得,以致寶石城經濟險些崩潰,卻沒有人為此負責?”
“或者告訴他們王明、黃雷等人每個人手里都握有對方某些見不得人的秘密?從而搞得寶石城人心惶惶,個個自危?甚至于惹惱那幾人所代表的利益團體,掀起一場軍事政變,引發嚴重內亂?”
“就像我之前所言,黃雷的美心罐頭廠以人類尸體為肉材生產罐頭這件事一旦泄露出去,鳶城那些人一定不會放過這個大好機會,無論是散播消息到美心罐頭廠最大主顧西方聯盟,還是以受害人身份要求美心罐頭廠進行賠償,都能夠沉重打擊寶石城的經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