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巖正為賞金獵人工會發來的電報傷腦筋,多少有些煩躁,對著德子揮揮手:“不是什么大事的話,你全權處理就是了。”
德子聽他這樣講心里很高興,因為這代表了副團長對他的信任。
然而他在原地躊躇一陣,還是忍不住說出自己的意見:“唐巖……我覺得……你還是過去看看的好。”
藏鋒聞言挑眉,不知道德子今天是怎么了。
唐巖捏著下巴想了想,從沙發起來向著外面走去。
德子松了一口氣,樣子好像終于卸下心頭壓著的巨石。
三炮很好奇外面究竟來了怎樣的家伙,唐巖與德子前腳離開,他后腳便跟了出去。
下午的天氣不是很好,烏云遮住了太陽,來自大海的風吹打著廠房,嗚嗚作響。
唐巖帶著德子由南門走出,來到已經填補平整的大路上。
他看到了十三個人與三輛人力三輪車。最前面兩個人穿著破爛的衣衫,踩著松松垮垮的草鞋,裸露的肌膚有肉眼可辨的淤青與傷痕,頭上只剩稀拉拉的發絲,臉色很蒼白,鼻孔下面殘留著點點血跡。
從年齡來看,這兩個人大的最多十八歲,小的十五六歲。
然而他們卻是這十三個人里面狀態最好的兩個人。
剩下的十一個人里有四個在三輪車下,七個在三輪車上。
三輪車下的四個人里有位十三四歲的小姑娘,他出來的時候正扶著三輪車的轱轆嘔吐,夾雜著鮮血的口水一團一團落在新修的土路上,很鮮艷。
三輛三輪車載著七個人,他們都很小,最大的不超過十五歲,他們都很瘦,臂與腿看來像微彎的竹竿,所以躺在狹窄的車廂并不怎么擁擠。
泥污與煤灰涂在他們的臉上,不認真觀察已經辨不清誰是男孩子,誰是女孩子。
血痕在**的身體蔓延,失去活性的皮肉一片一片脫落,潰爛在嘴角、頭皮、后背、大腿根等部位發酵,大部分已經感染,很多地方開始化膿,流出黃白色黏液。
在最后一輛三輪車的車廂里,唐巖看到一個穿著連私處都無法遮蔽的破麻衣的小女孩兒,她的胸膛已經停止起伏,身上開始出現尸斑,然而即便是扎眼的尸斑,也比那些潰瘍與皮膚脫落點好看。
她的手緊緊抓著旁邊陷入重度昏迷的小男孩兒,可能是她的哥哥或者弟弟,似乎只要兩個人牽著手,便能夠帶給她克服恐懼,忍耐痛苦的勇氣。
然而勇氣從來無法戰勝死亡。
噗通!
是膝蓋撞擊地面的聲音。
前面兩個精神狀態最好的孩子跪在唐巖面前。
“求你救救我們……”
他看見年齡小的少年頭頂的疤痕,有感染的跡象。
他看見年齡大的少年不斷抖動的手臂,已經洗不出來的衣服粘附在化膿的傷口上,膿液凝固后的布片如鐵打一般。
唐巖收回目光,瞄了一眼身后德子,沒想到這個家伙意外地有愛心。
殺人是雇傭兵的工作,廢土世界的死亡每天都在上演,人類的同情心早已被現實磨滅,或者說一般人根本沒有可憐弱者的資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