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
馬桂向左右招手,兇神惡煞的牢奴接過繩索,將驚恐的蔡人拖進牢房。智陵無意久留,他牽過韁繩,急于去宮內復命“人交給桂翁,陵告辭。”
“送智大夫。”馬桂在原地目送智陵,臉上的表情始終未變,連眼尾的弧度都沒有絲毫變化。待智陵的背影遠出視野,他才施施然轉過身,帶著小奴走入牢房。
彼時,蔡人已經看到受刑的刺客。
兩名舞女手腳折斷,吊在木架上奄奄一息,恍如兩只血葫蘆。踏碎塤的樂人沾染蝕骨,半身長滿水泡,膿水混雜著血液流淌,傷處深可見骨,形似惡鬼。
蔡人何曾見過這般場景,全都嚇破了膽,未及受刑就瀕臨崩潰,發出一陣陣鬼哭狼嚎。
饒命,我真的不知刺客
饒命啊
相比他人的驚恐,盧成表現得過于鎮定。
從被帶入牢房到目睹刺客的慘狀,再到被牢奴吊起,他始終不發一言。哪怕拉扯到傷口,他也未發出一聲痛呼。
桂翁,您看他藥奴手指盧成。
瞧見了。”馬桂朝牢奴招手,指著盧成吩咐道“去把他放下來。”諾。牢奴連連躬身應諾。
盧成被放下木架,帶到隔壁囚室。
室內同樣陰暗潮濕,墻壁和地面爬滿斑駁血痕,墻上卻沒有掛著刑具,木架上也沒有繩索。反而地上鋪著干草,墻角還有一只木桶。
盧成被推進牢房,左右環顧,直接坐到草堆上。
牢房門外,馬桂目睹他的表現,拍了拍藥奴的肩膀,遞給他一卷竹簡“照上面的問,交給你了。
諾。藥奴捧起竹簡,揚起稚嫩的小臉,笑容里充滿天真。可若真當他是懵懂孩童,注定要吃大虧。
輕輕拍了一下藥奴的發頂,馬桂轉身返回之前的囚室。他方才留心觀察,發現幾個蔡人十分可疑。相比他人的畏懼恐慌,他們的神情太過刻意。
換作尋常人,未必能察覺到其中區別。馬桂則不然。
落到他手里,再細微的痕跡也無所遁形。
“畏懼,驚恐,絕望,嘴里在哭,眼中卻窺不出一星半點。”馬桂走入牢房,視線鎖定正發抖的幾個男人,嘴角的笑痕緩慢拉直,兩個字浮現在腦海。
死士。
同一時間,晉侯宮內,蔡歡身處偏殿,抑制不住心中慌亂,只能不斷在室內踱步。林珩遇刺,蔡國人動手,越國也被牽涉,饗宴只能草草結束。蔡歡身邊的人都被帶走,她被留在宮內,雖無審問拷打,也是形同拘禁。
該怎么辦
身邊沒有可用之人,殿外有晉人把守,無法探聽消息,也猜不透晉君的態度。她心中慌亂,時時坐立難安。每次門外傳來聲響,她都會膽戰心驚,唯恐晉君要拿她下獄。
即便鄭國被攻破,嶺州城陷入火海,她也不曾這般恐慌。當時還有退路,現如今,蔡恐將不存。蔡歡停下腳步,怔忪半晌,頹然地坐倒在地。
究竟是誰
她銀牙咬碎,對策劃行刺之人恨入骨髓。刺殺晉侯將她逼至懸崖,竟還牽涉到越國,分明是不給她半條活路。
“萬望兄長不知情。”蔡歡苦笑一聲,握拳壓向額頭。只盼望蔡侯不曾牽涉其中,否則蔡國必亡,他們兄妹注定死無葬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