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正當中,祭祀仍在繼續。
鼓聲、號角聲和唱誦聲交織在一起,組成一曲亙古的旋律,回蕩在平原中,震撼人心。
祭臺之上,林珩和楚煜立于鼎前,向鼎內獻獸首,遵循古禮祭祀上天。
空中薄云盡散,陽光落向祭臺,為銅鼎覆上一層金色。鼎上的銘文浮凸鮮明,熠熠生輝。文字四周的花紋映在光中,鳥獸蟲魚驟然鮮活,變得栩栩如生。
金雕在空中盤旋,隨即振翅掠過城頭。暗影飛過城南的建筑,靠近一處院落后降低高度,消失在院墻之后。
“第三只了。”
煥平舉左臂托起金雕,取來新鮮的肉飼喂,順利從雕爪中抓過信鳥。
信鳥羽毛凌亂,翅膀不自然彎折,背部和腹部鮮血淋漓,已是奄奄一息,顯然不能活。
煥皺了下眉,將信鳥拋給對面的遲。
遲單手接住信鳥,熟練地從鳥腿上取下竹管,拔掉一側的木塞,抽出一張細薄的絹。一目十行掃過,神色中浮現為難。
“如何”
“這上面說緊盯公子弦,發現出城立即放飛信鳥。”
“放飛信鳥”
“不錯。”
兩人對視一眼,看向并排擺放的三只信鳥,兩只變得僵硬,余下一只也是出氣多進氣少。
“如何向郎君交代”
“實話實說。”
“耽誤了事該怎么辦”
“不說就不耽誤了”遲蹲下身,撥動兩下信鳥的腦袋,確定活不了,沉聲道,“如實告知郎君,總能找到辦法。”
兩人說話時,蒼金推門進入院內,臉上帶著急色,行走如飛。
“郎君。”遲和煥轉過身,一同抱拳行禮。
“有沒有消息”蒼金擺擺手,示意兩人不必多禮。目光鎖定三只信鳥,先是一喜,緊接著便鎖緊眉心,“都在這里”
猜出他的心思,遲遞出信鳥攜帶的秘信,如實道“捕獲三只,截獲秘信三封。信上命探子緊盯公子弦,一旦出城立即放飛信鳥。”
“盯人簡單,然信鳥無一能飛,不知該如何送信。”煥苦著臉道。
“日前抓獲一批楚國探子,他們身邊有幾只信鳥,應能代為送信。”蒼金飛速瀏覽秘信,想到解決辦法,對兩人說道,“祭祀尚未結束,我先去城門處等候。爾等繼續搜尋入城的信鳥,切記不放過一只。”
“諾。”
簡單交代一番,蒼金疊起絹收入袖中,轉身就要離開。
“郎君,主家昨日來人,您是否要見”遲猶豫片刻,開口說道。
蒼金腳步一頓,轉頭看向遲,面帶不愉,語氣冰冷“遲,你乃我仆,莫要忘記身份。”
“郎君,仆知罪。”清楚自己逾矩,遲臉色發白,連忙俯身請罪。
“我知仲父派人找你,也知你非有叛意,念在往日忠心,今日不予懲戒,但下不為例。”蒼金不僅是提醒遲
,
也是在告誡煥,
以及追隨他的每一個人。
“我決意析出家族,在晉國另立蒼氏。自君上授我官爵,我同齊國的蒼家便分道揚鑣。仲父且不論,哪怕大父和父親出面,我也不會改變心意。爾等需牢記,我乃晉國蒼家。爾等效忠于我,不可私結外人。假若自作主張,我不會手下留情。”
目光掃視院內,蒼金一字一句出口,字字鏗鏘有力。
“初犯能免,再犯不饒。”
“仆定牢記在心。”遲和煥跪地領命,不敢有片刻猶豫。
蒼金審視兩人片刻,沒有叫起,直接轉身離開,腳步聲很快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