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竹想,若不是成了齊小公爺的外室。她這樣的人,哪怕活上一輩子也得不了這半支金釵。
所以,她更要好好珍惜。
百靈與百花一回府便向李氏稟告了竹苑內發生的事。
“許是出身低微的緣故,那外室瞧著怯懦無比,說話小聲地跟蚊子叫一樣,身子又清瘦的不像話,被那三個丫鬟彈壓的死死的。”百靈如此說道。
李氏一聽就急了,她可是好不容易才催得齊衡玉點了頭,讓他答應了收用外室一事,若是這外室身子孱弱得一命嗚呼,亦或是生不下來孩子,她豈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我就知曉那個毒婦不安好心,自個兒不肯為衡哥兒生養孩子,還不許衡哥和別人生。”李氏橫眉豎目地罵道。
百靈與百花在一旁一言也不敢發。
朱嬤嬤上前為李氏順氣,而后道“秀玉她們原先是三姑娘身邊的丫鬟,如今三姑娘就要出閣了,身邊最是缺人使喚的時候。”
李氏點了點頭,說“就這么辦吧,把這三個丫鬟送回三姑娘院里去。”
用過午膳后,婉竹便歇了個午覺。
許是昨夜累狠了的緣故,她醒來時已夕陽西沉。金玉、容碧等丫鬟只坐在外間安靜地做針線,并無一人出聲吵醒她。
少了秀玉、秀珠三姐妹吵嚷喧鬧的動靜,聽著一室寂靜無聲,望著支摘窗外掛著蔥翠竹葉上的夕余暉,婉竹心里浮起了片刻恍惚。
詩書上所言的“偷得浮生半日閑”,原是這樣的滋味。
婉竹翻身下榻后坐于銅鏡前對鏡梳妝,篦子捏在手心,尖利的觸角劃著她掌心的嫩肉,絲絲密密的痛意傳來,讓她的神智萬分清醒。
她還以為秀玉、秀珠那三姐妹有何等的能耐,才能那般頤指氣使地嘲笑譏諷她。
可如今瞧來,她們也不過是欺軟怕硬,色令內荏罷了。
婉竹凝視著銅鏡里俏麗的容顏,許久不曾出聲。
直到一刻鐘之后,外間的金玉撩開簾子走了進來,立在婉竹身后柔聲問道“姑娘,可要備膳”
婉竹朝她點了點頭,神色柔和的仿若春風拂面,“嗯。”
梨花木桌上擺著十幾疊色香味俱全的菜肴,婉竹被金玉攙扶著坐于團凳之上,并對張婆子等人說“你們也坐下用膳吧。”
張婆子大驚失色,慌忙擺手道“主仆有別,萬萬不可。”
婉竹笑道“往后我事事要仰仗著你們,咱們便是一家人,不必分出個主仆尊卑來。”
張婆子和容碧等人仍是垂著首不肯上前,也不肯就坐。
金玉拿著筷箸欲替婉竹步菜,方才吃了一塊軟爛的鹿筋后,便目光灼灼地望向了金玉、容碧和蘆秀三人,她狀似不經意地問“你們都是齊國公府的家生子嗎”
婉竹明白,她如今只是個人微言輕的外室,若想更進一步,身邊丫鬟的忠心與能力也十分重要。
在這等事上絕不可馬虎了去。
若金玉等人也如秀玉她們一樣把她當成了個擺設,她便要再想法子換人才是。
金玉來不及回答,外頭已響起了關婆子一板一眼的通傳聲,“世子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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