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嬤嬤本已搜羅出了一肚子的安慰之語,可推開屋門瞧見那搖曳的燭火下安寧而坐的婉竹后,她的安慰之語便沒了用武之地。
婉竹聽得屋門被推開的聲響后,便放下了手里的話本子,蓋爾從臨窗大炕上起了身,笑盈盈地對鄧嬤嬤說“嬤嬤怎么還沒休息”
鄧嬤嬤也是個心思都寫在臉上的人,她瞧著婉竹一副半點不受齊衡玉影響的模樣,面容上是真真切切的訝異了起來。
婉竹一見她這副小心翼翼、囁喏著不敢答話的模樣便忍不住莞爾一笑道“嬤嬤是有什么話要與我說嗎
她既問了,鄧嬤嬤便也開口道“姨娘怎么瞧著一點都不難過”世子爺摔門離去,難道姨娘就不怕他再也不來碧桐院嗎
婉竹上前攙住了鄧嬤嬤的胳膊,將她領到了扶手椅里,并去桌案旁親自給她斟了一杯茶,而后才道“我本也是有些怕的,可我仔細一想,世子爺為了碧荷一事與我生氣,我反倒應該開心才是。”
讓碧荷伺候齊衡玉是她無可奈何地舉措。如今齊衡玉不愿收用碧荷,于她來說倒是件好事。
況且若深究齊衡玉不肯收用碧荷的原因,便要牽扯到他對自己的心思。婉竹后知后覺地察覺到,齊衡玉對她的喜愛或許要比她想象的還要多些。
鄧嬤嬤哪里知曉婉竹心里的這
些彎彎繞繞,她只是在擔心婉竹的處境,擔心齊衡玉不再踏足碧桐院。
婉竹感念于鄧嬤嬤的關心,便道“嬤嬤放心吧,世子爺不會一直生我氣的。”
哪怕退一萬步來說,只要她安心保胎,讓肚子里的孩子平平安安地長大,那便是齊衡玉唯一的子嗣,他不可能不在乎。
兩日后,因齊衡玉尚未消氣,也不曾來碧桐院留宿。婉竹便只能親自下廚做了些糕點,有碧白和容碧相幫,倒也不算疲累。
金玉提著食盒,亦步亦趨地跟在婉竹身上,兩人從碧桐院走到外書房耗時兩刻鐘,其間婉竹每越過一處垂花門便要停下來休息一番,生怕累到了肚子里的孩子。
“姨娘何必非要來走這一趟,奴婢就不信世子爺會忍得住五天不來咱們碧桐院。”金玉如此說道。
婉竹笑而不語,瞧著外書房就在不遠處后,便對金玉狡黠地眨了眨眼后“一會兒對與你的靜雙
哥哥說點話。
只把金玉臊的滿臉通紅,又沒地方躲,只能一臉幽怨地望向婉竹。
婉竹從金玉手里接過了食盒,由靜雙相幫著推開了書房屋門后,一進屋便見齊衡玉坐在玫瑰紋扶手椅后練字,他面色凝重如霜,聽得她的聲響后刻意連眼皮都沒抬。
爺在練什么字婉竹將那一碟糕點擱在了書桌上,便要湊到齊衡玉跟前去瞧他手里的字。齊衡玉不動如山,儼然是還在生婉竹氣的意思。
婉竹也不急,只笑盈盈地指著齊衡玉寫下的這幾個筆走龍蛇的大字道“爺的心不寧靜,所以字寫的不好看。”
可齊衡玉的一手楷書自七歲時練起,筆風遒勁灑脫,大氣磅礴,是連圣上都夸贊過的字跡。
這小女子故意說他的字寫的難看,便是在逗弄著想讓他開口說話。齊衡玉心里門清,才不愿中了婉竹的計謀。只是那顆憋悶了兩日的心到底是因為這抹馨香的靠近而得以紓解了不少。
婉竹歪著頭目光專注地打量著齊衡玉,見他嘴角死命地往下壓,還是一副不愿搭理她的樣子,便只好使出了殺手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