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說了幾句,陌生感快速的消失,陳瀟就問道:“德華兄,陛下遷都可是大事……”
方醒擺擺手道:“今日你我兄弟只喝酒,明日我帶著淑慧去你家拜訪,到時候和叔父一起說。”
陳瀟笑道:“也好,省得你明日去了被我娘抽打。”
方醒笑了笑,“我前次過門而不入,叔母一定是生氣了,且等明日賠罪。”
……
第二天,方醒在主宅外面溫言安撫了莊戶們,然后就帶著張淑慧和土豆去了陳家。
雖然方家內部把小白叫做二夫人,可在正式的交往中,小白卻不大有露面的機會。
一路到了陳家,門房依然是熟稔的吆喝道:“方少爺里面請。”
馬丹!老子家里都叫老爺了,你居然還敢叫少爺?
方醒瞥了門房一眼,記得自己去金陵前,還給了這廝一個銀角子來著。
可門房卻拱手行禮,笑嘻嘻的,就等著打賞。
方醒和上次一樣的扔了個銀角子過去,門房得意的道:“謝方少爺賞……”
這就是通家之好,連老門房都敢違背家主的規矩,直接索取‘門敬’。
進了內院,陳瀟扶著馬氏出迎,方醒趕緊帶著張淑慧行禮。
馬氏沒在意這些,只是盯著土豆,稀罕的道:“這就是土豆?”
于是土豆馬上就成為了馬氏的心頭好,連后面出來的陸小冉都無法爭寵。
“嫂子快跟我來。”
看來陸小冉成功的獲得了陳嘉輝夫婦的認可,所以很是活躍,陪著張淑慧在逗弄土豆。
方醒進了書房,陳嘉輝正在看書,端著臉,干咳道:“德華這幾年可是兇險,如今遷都,該好好的靜靜了。”
陳嘉輝雖然一直在北平,可卻沒少聽說方醒的事。無論是朝堂爭斗,還是戰陣征伐,還有他的新學,無一不是在刀尖上跳舞。
而今遷都之后,朝堂必然會有一段時日的混亂,方醒正好可以趁機跳出來,沉寂一段時間。
“陛下三日后就到,趙王已經開始齋戒了。”
陳嘉輝最后用這個消息告訴方醒,你的敵人遍天下,還是暫時消停一些吧。
方醒笑了笑:“多謝叔父掛懷,如今大事已了,小侄自然是要修身養性,好好的教教學生,也多陪陪妻兒。”
陳嘉輝嘆道:“若是你父親還在,看到你今日如此,必然會欣喜若狂,德華,走穩當些!”
這是父輩的關愛,方醒只能恭謹受教。
“你的書院是個好去處,若我是你,肯定會抱病在家休養,且等風平浪靜之后再出來。”
看到方醒有些不解,陳嘉輝就說道:“漢王消停了,可還有趙王呢!你記住了,太子不會一帆風順,沒有對手的太子,那就……危險了呀!”
陳嘉輝的話擊破了方醒一直以來都在回避的問題:在朱高熾多年的太子生涯中,那些對手……許多都是朱棣一手安排的。
至少他沒有阻攔!
方醒苦笑道:“叔父,我知,只是深陷局中,無法自拔。”
“從與太孫相遇之后,小侄就已經無法擺脫這個漩渦,這不是退出就能消弭的爭端。”
政治斗爭從來都不是請客吃飯,你方醒既然入了局,那就是不死不休。
“小侄的書院撼動了儒學這棵大樹,把太孫教成了他們眼中的離經叛道,幾次征伐,讓所謂的不征之國蕩然無存,而且獲得了極大的利益,這是文官們不樂意看到的。”
陳嘉輝搖搖頭:“后面的都是可以周旋之事,你得罪那些人最深的,還是新學!新學不去,你終生難逃敵視。”
方醒坦然道:“不只是敵視,而是生死大敵!”
動了儒學的飯碗,撼動了他們的道統,哪會是敵視那么簡單。
“那將是……不倒下一方就不會終結的戰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