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兩秒
漫長的三十秒過去后,看著面前毫無變化,沒有“退出”也沒有“虛化”的少女,“工藤新一”耐心地再度開口。
“那么,在終于意識到你與系統已經失去連接的現在,你產生興趣了嗎”
長久的靜默后,津木真弓懶懶一笑,“不好意思,還是沒有興趣。”
莫里亞蒂時刻觀察著面前少女的表情,似乎企圖從她的臉上看出分毫情緒的變化,或是至少猶豫惶恐這類常人該有的情緒但他顯然失敗了。
津木真弓雖然沒有相信對方真的是“工藤新一成精”這件事,但面對擁有和工藤新一不相上下智商與觀察力的“人”時,她已經十分習慣控制自己的面部肌肉。
莫里亞蒂再度開口,“那么,我們可以換一個話”
“不好意思,”津木真弓突兀地打斷了他,“在你進化的這些年里,是因為沒有人可以說話,所以現在逮著個活人就想開啟聊天話題嗎”
對方頓住,大概是沒想到在這樣的情況下她居然還能打斷自己的話,甚至咄咄逼人。
“你現在的樣子我看不出屬于高科技ai的智慧,更像是一個搞了個沒人知道的大事,終于有一天可以對觀眾和盤托出,就洋洋得意地口若懸河的幼稚鬼。”
他沉默了一會兒,再度笑出了聲。
十分神奇地,津木真弓從這個笑容中看到了屬于她熟悉的、“工藤新一”的影子。
“時間門真的已經過去太久,我都快忘了,你是這樣具有攻擊性的性格。”
彷徨、無措、猶豫、惶恐確實是不該出現在“記憶中”的女孩臉上的情緒。
她連最后的死亡,都是如此高雅與圣潔仿佛羽化的仙子,完成了在人間門的任務,輕巧地甩手,回歸了屬于她的世界。
只有他,被留在了那樣漆黑絕望的人間門。
再也沒有她的人間門。
津木真弓再度開口“屏幕里的聲音太吵了,可以關掉嗎”
莫里亞蒂沒有回頭,但他十分清楚里面放映的畫面。
“為什么是在刻意逃避我的悲慟嗎”
津木真弓嘆了口氣“如果我沒看錯,哭得最響的是學姐不是你吧或者說,不是工藤新一吧他不只是在我的尸體面前站著嗎”
“悲慟不只有哭泣一種表達方式。”
津木真弓挑眉“不然你還指望我隔著心包、胸膜、肋骨、肌肉、脂肪和皮膚哦,還有屏幕,看清一個身處屏幕中的紙片人心臟跳動的頻率嗎”
聽到她這句話,對方突然悠然一笑。
“你在對我惡語相向了多么符合一個被逼到絕境的罪犯在做最后抵抗的模樣啊。”
這話過于熟悉,仿佛一下將她拉回了那一晚的病房中,工藤新一伸手攬著她的肩膀,輕輕低下頭,用一種學術討論的嚴謹姿態,說出了那句耗費他整個人生中所有文學素養的話。
沒有人可以給“愛情”一個嚴格的定義,直到遇見陷入“愛情”的自己。
津木真弓看向屏幕,少年握拳的雙手中有鮮血漸漸落向雪地他將自己的掌心掐出了鮮血。
這是他對于“悲慟”的表達嗎
她將目光轉回面前的“工藤新一”。
“是你動的手”
她的話題轉得突然,對面的人卻明白了她的意思。
“不,當然不是,確切來說,在那個時間門點,我還并未誕生。”
對面的bug先生再不遺余力地給她洗腦它與工藤新一之間門的關聯她差點就要信了。
“ai覺醒自我意識需要契機,你不會平白無故地悟道你想表達的是,在作為工藤新一那一局里發生的事,是你產生自我意識的契機”
“可以這么說,但不準確。”
莫里亞蒂揮揮手,屏幕上的畫面散去,周遭的其他顯示屏卻亮了起來,他們播放著不同的畫面,但畫面正中都是同一個身影工藤新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