冼如星想要辦報紙并非臨時起意,事實上,早在剛進京的時候她就有過類似想法,不過那時時機尚未成熟,所以就暫時擱置了。現在別的不談,只說京城里,比較先進的印刷手段和大量識文斷字的人民這兩個先決條件幾乎都已滿足,她覺得不能再等了。
事實上,此番回來她已經注意到,居民素質和生活水平都有了很大的提高,就好比曾經的茶樓,一般都是些富貴閑人消遣的地方,現在哪怕是尋常百姓也經常去那兒打發時間門,而且小說話本市場愈發繁榮。這說明大家在解決溫飽問題后開始向更深層次的精神需求發展,長此以往,冼如星甚至覺得就算自己不發力,民間門也遲早要將報紙什么都搗鼓出來。
所以她必須得加快腳步,畢竟這是早期,報紙這種東西最好還是經過政府的過濾,這也是封建王朝對于輿論思想管控的一種方式。
想到這里,冼如星轉頭就通過內閣給朝廷遞了折子,然后不出意外的,被撅了回來。
事實上,經過這么多年的相處,冼如星自認已經很理解這些人了。對于大多數明朝官員來講,也許沒太大壞心,禍國殃民的事兒做不出來,但你要想真正為國家做點事兒麻煩到他們身上,那定然是不可能的。非但不可能,還會想方設法扯你后腿,有太多好的政策就在這樣無意義的內耗中流失。
所以面對此番挫折,女道士也沒有氣餒,直接拿出自己的解決方案。
按照她所想的,干脆讓報紙的發行機構從通政司脫離出來,直接成立一個下屬部門,并且自負盈虧,不花朝廷一分錢。至于內部各個板塊的主編,打算從翰林、都察院等分別抽調,他們的俸祿都從報社里出,如此也不怕消極怠工。
奏折遞上去,通政司那邊反對的聲音頓時小了許多,邸報這一塊復雜繁瑣又沒什么油水,他們早就不想干了,現在有人來減輕工作量,自然是巴不得甩開。倒是戶部那邊,因為要多了個部門撥款,難免有些不情不愿。
見此嘉靖拍板,打算從自己的私庫中撥款,直接入股報社,不用朝廷出錢。
聽到這個消息,大臣們目光一凜,立刻表示一個報社能用多少錢,還是由朝廷負責比較好,然后只匆匆審核了遍冼如星的計劃方案便通過了。
之所以大臣們有這種反應,主要是當今圣上這樣也不是第一次了,之前的白糖、鏡子買賣等朝廷都是猶豫皇帝直接掏錢了,等分紅的時候只能看著白花花的銀子進到天子私庫,一幫人心都在滴血。如今又來,所有人立即警覺起來。
朱厚熜對此不置可否,憑他的眼力,自然是能看出來冼如星大張旗鼓辦報紙的目的,但是對他能賺多少錢并不抱期待,所以對于眾大臣的左右橫跳不以為意。
冼如星那邊,既然朝廷已經同意,接下來的事兒就好辦多了。
報社看著并不像是個美差,所以從翰林院都察院調來的大多是些跟上級關系一般、家里也沒什么背景的人。對于這點冼如星也不怎么在意,反倒覺得這些人比較好調理。不過對于總主編,確是早早相中了人選。
當夏言時隔多年再次見到冼如星之時,滿臉寫著無語,嘆了口氣,無奈道“滿朝能人這么多,真人又何必拉著在下不放。”
“自然是因為貧道敬仰您的才華。”冼如星嘿嘿一笑,又開始施展忽悠大法,“左右你在都察院也郁郁不得志,報社雖然不是什么好地方,但當上主編周圍人都歸你管,而且還秉承著教化百姓的重任。”
夏言這些年依然在當言官,而且專挑權貴們參,恨不得將周圍人得罪個遍,要不是在皇上那兒掛了個名被力保,恐怕早就挨收拾了。即使這樣,還是沒少被上官穿小鞋。他雖然清廉剛正,但實際上還是想做出一番事業的,最近嘉靖沉迷道教,缺個平日里寫青詞的,夏言幾乎都想拉下臉面毛遂自薦了。現在冼如星橫叉一腳,仔細想想對方說的也有道理,最后就這么半推半就地應下了。
見他點頭,冼如星松了口氣,如此報紙就可以正式發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