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聽晚也跟在身后送客,她看著裴競序的背影,腦海中全是那份令人捉摸不透的項目批注。
“他算我哪門子哥哥。”她帶有怨懟地嘟囔了一句“還半個哥哥呢,世上哪有這種專給我出難題的哥哥。”
聽到這句話,裴競序突然站住了腳步,他收回搭在門把手上的手,背身后推,拉開一條縫的門又被重重闔上。
欒玉問他“怎么了”
裴競序單手插兜,視線下斂,語氣中透露著無奈“阿姨,早早跟我鬧脾氣呢。”
突然被點名的許聽晚懵了一下,瞪著溜圓的眼睛,整個人比拖鞋上的毛絨兔子還要無辜“誰跟你鬧脾氣了”
“早早,怎么回事”欒玉質問她。
許聽晚傻了眼,別來問她啊,她也想知道怎么回事。
裴競序解釋說“她要改的方案正巧是我們公司的項目。”
欒玉心領神會地接上“她是不是又想讓你幫忙寫東西了從小就這樣,寒暑假作業拖到最后幾天才寫,來不及了就纏著你幫她一塊兒寫。”
“我沒有。”許聽晚矢口否認道“您這是什么刻板印象”
她遞眼神給裴競序,希望眼前的人能開口解釋,顯然,裴競序并沒有這樣的打算。他不僅忽視了許聽晚傳來的信號,還直接坐實了欒玉的猜想“沒事阿姨。時間還早,我上去幫她看看。”
許聽晚直接愣在原地,她敢保證,在方才跟裴競序單獨相處的十分二十五秒的時間里,她除了對他進行控訴外從來沒有發出過任何請求。
從來沒有
可欒玉不信她,并催促她上了樓。
這套房子是復式的設計,書房在二樓。
很是奇怪,這分明是她的家,眼下裴競序卻反客為主地走在她前頭,輕車熟路地走到書房門口,摁著門把手,下壓,隨后將門推開一條小縫。書房內沒開燈,光線昏昧,他側身站在書房門前,讓出半條道,讓許聽晚先進去。
然后才不緊不慢地將門闔上,伸手開燈。
橙黃色的吊燈籠罩在他身上,他跟在許聽晚身后,看著她在書桌前坐下來。
等她打開筆記本,調出文檔,他才就著書桌的高度,微微俯身,一手搭著椅背,一手在筆記本的觸控板上滑動。
兩人離得很近,裴競序在給她標準重點的時候,西服料子偶爾會擦過她的手背。
西服是挺括的面料,就像是堅硬抵在柔軟處,讓人有明顯的不適感。
她條件反射地挪了下手,并往座椅的另一旁靠了靠。
兩人不是沒有過肢體接觸,但那都是幼時的事了,誰也不會去揣測一個孩童最赤條純粹的情誼,可成長不一樣,它是從純粹到復雜的過程,是肆意蹦跑在游樂園時突然出現的一扇條條框框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