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聽晚見他沒作聲,還以為他沒聽見自己講話。但她實在好奇,有些事,作為同門的她都被蒙在鼓里,裴競序怎么會知道得一清二楚
她一手攀著輪椅的靠背,身子大幅度往后仰,重新問道“你到底怎么知道的”
“你先坐好。”裴競序突然停下輪椅,糾正她側身的坐姿“前面有減速帶。
許聽晚哦了一聲,乖乖地轉過身去。
等她坐穩,裴競序才重新推動輪椅,順帶回答她剛才的疑問“這很難查”
聽著他輕描淡寫的口吻,許聽晚有些錯愕,她不是個忍氣吞聲的人,在面對鐘宿這件事上,也起過報復的心思,她已經竭盡所能,把能做的事都做了,比如說撬了鐘宿心儀的業界導師,可有些東西就是她怎么努力也觸及不到的,譬如財勢,譬如人脈。
所以裴競序的那句這很難查,于她而言,確實困難。她嘀咕了一句“我又不是你,業界學界兩邊抓,走哪兒都吃得開。”
聲音很輕,卻還是在空曠的地下停車場內傳開。
裴競序聽見后,彎唇笑了笑“夸我么”
許聽晚抿了抿嘴,雖然不想承認,卻又確實是這樣,她沒法獲知的信息點,裴競序只要動動嘴皮子,就能輕而易舉地查到鐘宿所有的資料。
許聽晚點點頭“算是吧。”
“算是”裴競序在一些細枝末節上永遠精益求精“那就是說我做得還不夠好”
“什么”
“在處理鐘宿這件事上。”
許聽晚回想起他方才說的那句過幾天,你就能在全校通報的公示文件上看到他的名字,她尚且不知道這句話的背后預示著什么樣的結果“他會怎么樣”
“退學。取消本科學位。”
她愣了一下,沒料到事情像滾雪球一樣,越滾越大,最后甚至牽扯到本科院校。
但她絕沒有憐憫之意,只是覺得裴競序這樣有能耐,那么鐘宿的那番話,是不是并非完全憑空捏造,裴競序在她業導的選擇中到底起到了什么樣的作用
許聽晚低頭揪著自己的小裙子,她憋了許久,最后忍不住開口“有一件事,我一直想問你。”
“問。”
“選業界導師的時候,你有沒有替我在裴紹老師面前說話”
“沒有。”
許聽晚扭頭看他,企圖從他的眼神中分辨真偽“真的嗎”
“有什么好不信的”裴競序笑她“以前的許聽晚可不這樣。”
“以前”兩個字恍如一把鑰匙,打開了一個塵封許久的記憶木匣。
“以前的我怎么樣”許聽晚陷入沉思,在光怪陸離的成人世界呆久了,她快忘了以前的自己究竟是什么模樣。
“囂張跋扈,自信倔強,情緒鮮明,生氣的時候像137億年前的宇宙大爆炸。像原始的火球、炸開。”
許聽晚一時間分不清他是在夸自己還是在調侃自己“你直接說我脾氣差。”
“想知道后面那句是什么嗎”
“肯定不是什么好話。”
“后面那句是宇宙誕生在我身上,我贊美我自己。”
輪椅穩穩當當地推入電梯,裴競序推著輪椅換了個方向,電梯里只有他們兩個人,密閉的空間讓說話的聲音自動加上了混響“這才是你,早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