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文政哪里管他,踮腳伸手,扒拉著各處散落的詩詞,塞進懷中。
議論聲暫歇,學者們爭相伸手,摟住飛揚散落的宋詞殘頁。
纖細手指捏住紙張一角,女聲誦讀輕緩,散在風里“碧云天,黃葉地,秋色連波,波上寒煙翠,山映斜陽,天接水明月樓高休獨倚,酒入愁腸,化作相思淚。”
女孩輕聲誦讀著,重疊了一位青年教授隱含激動的低沉誦讀“東南形勝,三吳都會,錢塘自古繁華,煙柳畫橋,風簾翠幕,參差十萬人家”
茶樓前,亭臺瓦舍間門。
站立姿勢不同,散落各處、著宋制漢服的學者與學生都捏住了張柳詞詩句。
有的仰頭,輕嘆“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
“自李唐來,世人甚愛牡丹。予獨愛蓮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
“驛外斷橋邊寂寞,開無主意是黃昏,獨自愁,更著風和雨”
念誦不同詩文的學者們聲音由小及大,重疊在一處,有的舒朗,有的悲切,有的哀愁,有的豪放宋的萬千模樣全部凝聚在此時。
有老教授眼眶發紅,手微顫,年輕學者欣喜若狂,抖著詩文,重復一遍又一遍。
誦讀宋詞詩書的學者們千姿百態,百種模樣。
觀眾們似見了千百年前,寫下這些詩文的大文豪們,那些情感落于紙上,誦讀于人口,不知他們會不會就是如此呢
隔了千百年,物是人非,而詩詞依舊。
茶樓里,悠悠傳出女子唱晚。
笛聲悠悠,古琴輕音,平公引了激動不已的人群進茶樓,捋須而笑。
讀過宋詞全集的何聲老教授比其他冷靜些,拱手“讓您見笑了,他們頭一回讀如此佳作,太過激動。”
“謝靈運曾言,天下才有一石,曹子建獨占八斗,我得一斗,天下共分一斗。”平公“此言雖夸大,可總有些人才華橫溢,是你我比不得的。”
何聲頷首,南云平收攏了一圈宋詞,已沉浸在宋詞世界里,只顧品讀,念誦著一首又一首“千古絕句,千古絕句啊”
“蘇東坡不輸于李太白”
直播間門觀眾默默聽著,很多人想象詩詞作者的模樣,想象他們是如何寫下這般佳作的。
許久,孤零零的彈幕飄過“此曲只應天上有,人間門能得幾回聞。”
茶樓彩綢飄揚,茶香滿溢。
見有客人至,茶水博士提壺上茗,尖尖的茶嘴,泄出一線。
平工四下里望“今兒個茶樓,人甚多。”
茶水博士撇掉熱杯的水,散入杯中一點茶粉“回平公話,咱們今個兒排了一出戲,正該上演,平公來得可巧呢。”
“哦”
上百人入了茶樓,越發喧鬧起來。
有藝妓攪動茶盤,白色茶沫餑上落下水珠,一點褐黑色被勾勒拉長,蔓延成孤舟蓑翁,寥寥數筆見天地一線,天海茫茫。
女子霜雪皓腕,緩緩按住杯沿,余下茶水被傾倒入靛青色裂紋瓷碗中,茶水清澈搖晃,茶盞晃過眼中,引得所有人驚艷。
溫老教授小心翼翼捧住茶盞,旋轉數圈,嘆“老祖宗的生活好是精致。”
他能看出,眼前這盞能被茶樓當日常用品,并不如何貴重,可精致小巧之風,遠比科技發達的后世瓷碗具漂亮數倍。
說話間門,有鑼聲開鼓,笛聲悠悠而起。
結八面綢緞的舞臺上,有舞者著甲,腳步聲重疊似鼓點,光影變幻,甲胄舞者們腳踩地面顯露的地圖,長槍挑動間門,山河震動。
長槍繞著一高大男子而轉,笛聲由徐轉急,那男子威嚴赫赫,背身不理會跪地環繞的槍影長矛。
直到,槍影散落。
“嘭”
眾將手按膝,跪地于前,燦爛黃袍自手中展開,裹挾著風雨欲來的鼓點錚錚,他們呼和,高舉雙手,“請陛下登位”
背向觀眾高大將帥怒而回身,虎目圓瞪,高喝后退。
將帥后退,臣屬們跪行向前。
三進,黃袍加身。
“公元960年,后周大將趙匡胤陳橋兵變,黃袍加身,登臨帝位,定都開封,稱國號為宋。”
溫老教授倏然握緊手指,好奇笑鬧的學者們聽著畫外音,亦是心神震動。
這是一曲唱宋史的舞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