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桓的車駕緩緩向著汴京而去,過陳橋驛,進了安魂山。
“今年和金人的沖突多數都是在下棋。”
“最大的戰果就是天德州殺了五萬金兵。不過大宋也死了三萬多人。金人還是強啊。”趙桓將第一柱香插進了忠魂銘前的大鼎里,說到這個數字,他就一陣心絞。
鮮活的生命成為了冰冷的數字,那些年輕的面孔成為了躺在功勛部上的名字,他們的父母失去了自己的孩子。
趙桓從來不反感呼吁和平的人,他也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和平愛好者。
寧做太平犬,絕不做亂世狗。
堅定的和平人士。
但是他很討厭那種圣母婊,干說不練。
現在的大宋想要真正的和平,只能以戰止戈!
結果他這個和平人士,就變成了現在這個戰爭販子的模樣。
“不過自那一戰,金人徹底縮回了大鮮卑山的東側,上京道歸我們大宋了。”
“還有弄了一塊特別大的疆域回來,不過主要都是荒漠,就三百多萬人口,想站穩腳跟,還需要很長時間和很大的投入呀。”
“不過也有占到好地方。朕把前套徹底重新納入了大宋的疆域!”
“西夏不長眼,一直反復摻和在宋金之戰里,被教訓了三四次,才老實了點,就知道偷雞,偷雞有用的話,朕還用這么辛苦嗎?”
趙桓每次到安魂山祭拜,都是絮絮叨叨的跟個村婦一樣說個不停,想到什么說什么。要世上真的有靈魂的話,估計能被他給煩死。
趙桓絮叨了很久,眼看著天色都快黑了,才停下了下來,而大鼎里,也插滿了香。
他要說的內容很多,克烈部、塔塔爾部、殺完顏婁室、王稟占了來州、燕山東麓的防線等等,這一年做了好多的事。
“好了,下次朕再來看你們,別嫌朕啰嗦。”趙桓又插了一柱香,跟著隨行人員,準備回京。
只不過在進京之前,趙桓又去了一趟昭勛閣里絮絮叨叨,車轱轆話車轱轆的說了一遍。
從宣祐門打了個轉,讓朱璉、張棠華先進了城,自己帶著趙英和陸軌向著城外的軍器院走去。
這一個大轉彎,弄的朝堂諸公,惶惶不安。
他們同時發出了一個疑問,官家為什么不進京?!
李綱被朝堂的臣工們煩的不行。
這些臣工里有些人,陷入了無限惶恐當中。
他們在《吊古戰場文》的風波里,推波助瀾,上的請罪的札子,石沉大海,完全沒有得到官家的回應。
最可怕的不是明確的刑罰,而是在等待刑罰的這段時間里,那種絕望和恐懼。
現在知道提心吊膽了?
現在求到自己門前了?
現在開始惶惶不安了?
怪誰?
官家親上前線,甚至金國還派出了他們的戰神,奇襲燕京,雖然被提前得知化解了,但是也是十分危險。
軍卒們拼死血戰,他們在后面雖然沒有在公務上扯后腿,但是弄這些鬼蜮伎倆惑亂人心。
現在官家回來了?開始害怕了?早去干什么?
不過李綱也不能不管他們,自己是太宰,是群官之首,方方面面都得處理周全。
朝廷臣工不知道官家什么想法,李綱也不知道啊!
官家也沒給他下札子!他哪里知道官家到底作何打算,為什么不回京……
不過李綱是一個有辦法的人。
他想到了大宗正循王趙士?,在官家這次移駕燕京的過程中,大宋的趙氏宗親整體表現良好。
他們悶起頭來,團結在趙佶身邊,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有斗蛐蛐。
即沒有給官家上眼藥水,也沒給官家扯后腿,靠著觀瀾閣的買賣,整日花天酒地,好不快活。
趙士?將李綱迎進了門,聽明白了李綱的來意,哭笑不得的說道:“要不說這幫人閑的沒事干呢!”
“按時點卯,干完活,吃吃喝喝、及時行樂,不好嗎?非要折騰,看看這都折騰了些什么。”
“是這樊樓里的妹子不溫柔了,還是這酒樓里的羊羔酒不香了?!非要去吃那頓殺頭的酒菜才開心?”
“行吧,聽你的,我去軍器院問問官家什么時候回宮。”